燦爛公寓的地段确實好，而且如果秦湘能跟她住在一個小區的話會方便很多。

徐渡疑惑。

張顔靈解釋：“秦湘你還記得吧，我高中同桌，她下個月來瀾城，托我找住處，燦爛公寓我住着挺舒服的，就想問問有沒有适合她的房型。”

徐渡低眉，其實是有的，公寓的設計初心雖然是給剛入社會不久的年輕人提供便利，但也出于商業考量，建了兩棟大戶型的樓。價格比其他樓貴不少，應該還沒住滿。

“沒有。”可是徐渡這樣回答。

他有私心。

他希望張顔靈遇到什麼問題，第一個想到的是跟她住在一棟樓的自己，要是秦湘來了，哪還有他的事。

“你回答得也太快了吧。”張顔靈心存懷疑。

“畢竟是我設計的。”徐渡說謊面不改色：“不過我可以幫你打聽一下，有沒有合适的房源，一周之後我給你答複。”

“行。”張顔靈這才點了頭：“等秦湘來了，我讓她跟你道謝。”

徐渡頓住步子，張顔靈不解回頭。

徐渡：“你一定要跟我這麼見外嗎？”

張顔靈吸了口氣，對視回去：“可你本來就是外人啊。”

徐渡抿了抿嘴唇，有不可抑制的落寞，但他很快重振旗鼓：“那既然這樣，是得好好謝我。但不是她，是你。”

“我？！”

徐渡重新邁開步子，越過張顔靈：“當然是你，我是幫你，不是幫她。今晚請我吃飯吧，我知道一家德式烤肉不錯，想吃很久了。”

張顔靈知道自己騎虎難下，最後隻得咬牙切齒道：“行……”

徐渡帶着張顔靈走進一家商場，在一樓找到了國内最知名的咖啡連鎖店星咖，張顔靈站在門口，看着巨大的綠色logo：“你就是……要帶我來這兒？”

“嗯。”徐渡點頭：“進去吧。“

張顔靈跟在徐渡身後，章倩果然已經等在那裡，沖他們招手。

“喝什麼？”章倩笑着問張顔靈：“一直沒機會找你賠罪，請你喝咖啡。”

“我來。”徐渡制止了章倩的點單：“冤有頭債有主。”

張顔靈也不客氣：“大溪地半糖。”

章倩笑：“榛果拿鐵。”

取了咖啡，三個人終于聊起了正事。

徐渡：“我帶你來這裡，你應該能知道為什麼。”

如果說剛才張顔靈還有點摸不清楚徐渡的思路，但自打進來，看到鄰桌的顧客，聽到他們讨論事情的聲音，張顔靈很快就明白了徐渡的意圖。

張顔靈：“星咖有過很多争議，價格虛高，咖啡品質一般，可是這麼多年來能在中國咖啡市場屹立不倒，有它的可取之處。你今天帶我來，就是想跟我說這個對嗎？”

徐渡點頭：“星咖屹立不倒，是因為他的門店是經過精心規劃的。第一，選址往往在商場一層或者比較知名的商業區，人流量大，交通方便。第二，門店裝修往往采用兩種風格，一種是簡潔幹淨的現代風，另一種是工業元素和自然元素相結合，這樣裝修的好處就是門店的整體氛圍非常适合辦公、學習或者坐下來談事情。”

張顔靈：“我理解你的意思。此岸在選址上其實不占優勢，燕子礁說到底是風景區，離地鐵站和公交站都有相當一段距離。所以我如果想留住這一部分商務客戶，就得在裝修上花心思。”

“沒錯。”徐渡繼續說：“波西米亞風格有很強烈的民族特色，層疊蕾絲、蠟染印花，還有流蘇、繩結、刺繡、串珠這些元素，都不适合工作場景。”

“可如果商務會客區變換一個風格，會不會太突兀？”

徐渡：“我在進行其他區域裝修的時候，除了你喜歡的藍白色系，還加入了一小部分銀色和金色的元素。這樣商務會客區采用木質和金屬材料，就不會太紮眼。另外會客區的裝飾品，比如沙發上的抱枕、裝飾毯、牆上的挂飾，都可以融入波西米亞風格，中間再加一個隔斷作為視覺過渡，效果圖大概是這樣……”

徐渡拿出pad，給張顔靈看他的設計。

“确實不錯。”張顔靈贊許道：“那就按你說的來吧。”

章倩在一旁盯着兩人，見話說得差不多了，終于插了句嘴：“我今天聽徐渡說話，比之前認識他十年說得都多。”

張顔靈擡眼看一眼徐渡，有些心虛地咬了咬吸管。

徐渡微不可察地笑了笑，接着說：“我今天帶你來這兒，還有另外一件事。”

章倩随即拿出一份合同，張顔靈接過來，是萬千象和此岸的合作協議。

張顔靈無奈地看徐渡一眼：“你還真是賊心不死。”

見她态度軟化，徐渡臉上笑意也重了些：“我還是那句話，這是雙赢。于你，萬千象合作的客戶很多，各行各業都有，能給你帶去客源。于我，此岸是萬千象一手打造的，相當于我們帶客戶親身體驗我們的作品。”

張顔靈挑眉：“說得對。”

張顔靈過一遍合同内容，萬千象拟出的價格很合理。簽下這份合同，此岸就有了安身立命的第一桶金。

張顔靈拿出随身攜帶的鋼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事畢，她挺起腰直視徐渡：“看上去是我占便宜，但總覺得是被你算計了。”

徐渡輕笑：“承讓。”

章倩收起合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雞皮疙瘩起一身，我先走了，你們接着聊。”

兩人無言片刻，徐渡說道：“我本來以為，你會生我的氣，章倩一走你就會離開。”

“我知道你是在幫我，我沒那麼是非不分。”張顔靈的雙眸有些暗淡下來，沉默了一會兒道：“徐渡，你是真的不能放過我是嗎？”

徐渡覺得胸口一陣發悶，但還是回答：“是。你不是要打撈沉沒成本嗎？那就好好利用我，賺我的錢，讓我死心塌地為你做事，這難道不是一種很好的手段？”

“那你可要小心了。“張顔靈嘴角又彎起來，有諷刺，也有苦澀：“我可太會賺錢了。”

徐渡看向張顔靈，眼神一派溫柔：“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