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拒絕他了?”秦湘咋舌:“那可是一百四十萬,你不吃回頭草的精神固然可貴,但你未免有點太和錢過不去了。”
張顔靈在一家連鎖咖啡店裡坐着,跟秦湘視頻:“老實說,我現在也有點後悔。今天上午又跑了幾家,開價最低的那個也得八十萬,而且我上小紅/書和大衆/點評搜了搜他家的評價,差評率都快百分之百了,都說是色差很大,效果圖和成品的質感也不統一。哎……你說我那麼較真幹嘛,他大不了就圖我身子嘛……而且真圖身子我也不吃虧……”
“我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屏幕那頭的秦湘正色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是不是到我上場英雄救美了?”
張顔靈搖搖頭:“還沒有,我還有最後一厘米臉皮可以出賣。”
秦湘不明所以,張顔靈也沒多做解釋。
張顔靈最後一厘米臉皮的買家,是她參加工作的第一個老闆,也是她的伯樂——天瀾證券的CEO,薛談。
當年她初出茅廬,作為實習生在天瀾工作。當時天瀾正在跟美國的一家公司談判,茶歇準備的是中式糕點。
一個美國女高管在吃茶點的時候嗆着了,一整個冰糖山楂被卡在了喉嚨裡,就在一群人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時候,是張顔靈用海姆立克法救了那位女賓一命。
天瀾原本隻是那家公司的考察對象之一,但因為這個意外事件,加之天瀾的實力本就不弱,對方很快就敲定了和天瀾的合作。
張顔靈就因為在這件事上處變不驚,被薛談記住。後來薛談又考察了她一陣子,對她初入職場的工作能力還算滿意,于是在張顔靈轉正後就直接讓她做了他的助理,教了她很多東西。
後來張顔靈有了離開天瀾出國深造的打算,這在當時很多同事眼裡十分“不知好歹“,但薛談也沒有為難張顔靈,反而把張顔靈引薦給了他在哥大的授業恩師,讓張顔靈的留學之路順暢了很多,也減少了很多花費。
薛談是張顔靈的貴人,也是她的忘年交。
張顔靈和薛談約在一家融合餐廳。薛談一席正裝出現在餐廳的時候,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比張顔靈大九歲,但容貌清俊,保養甚好,看上去也就比張顔靈略微年長一些而已。而且他身姿挺拔,穿的西裝在真貴的同時又很顯貴,站在人群裡,很難不引人注目。
張顔靈相較之下則有些不修邊幅,她穿着一件牛油果綠的連帽衛衣,搭配一件水洗牛仔褲,梳着個丸子頭,坐在那玩手機。
餘光看見薛談進來了,她趕緊笑着招手:“薛總!這兒!“
薛談見她這身行頭,無奈一笑,在衆人的注視下走到她的對面坐下,語氣裡有佯裝的責備:“你還知道聯系我啊,回國都這麼久了。”
張顔靈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不是來賠罪了嗎?給你點了海鮮飯,湊合吃。”
“行~~~”薛談笑着拖了個長音,顯現出跟他年紀不太相符,但又并不讓人嫌惡的孩子氣。
薛談話音落下,就看到旁邊桌子的四個男女一邊偷看他和張顔靈,一邊竊竊私語,他心裡生出一些不悅。
張顔靈做過他的心腹,很快捕捉到了他的情緒:“你這種鑽石王老五引人議論在所難免,你應該對此感到驕傲。”
其實張顔靈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麼,無非是猜測薛談的身家,還有她和薛談的關系,結論很可能是霸總包養柴火妞。
張顔靈懶得理,隻覺得柴火妞可太慘了,柴火妞沒惹任何人。
薛談的不快因為張顔靈這句話一掃而空,但嘴上卻說:“歪理。”
服務員把菜端上來,薛談夾了口煙熏三文魚沙拉,繼而問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沒事我就不能請您吃飯了嗎,薛總可是我的恩人。”
薛談看她滿臉谄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少來,别在這您啊您的,我還不知道你?”
張顔靈也不裝了,清了清嗓子:“既然你都看出來了,那我也不瞞着你了。我最近碰到一點難事,你看你能再幫我一回嗎?”
薛談微笑着盯着張顔靈,示意她說下去。
張顔靈把自己開店遇到的困難陳述一遍,最後說道:“你人脈廣,有沒有認識的室内設計師,我想着看看能不能通過你走個内部價?”
薛談沒有立即回答,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些,他神色認真:“不考慮回天瀾嗎?在合适的區間内,職位你挑,年薪你定。”
張顔靈搖頭:“不了,上班上得夠夠的了。”
薛談的眸子低了低,似是提了一口氣,再擡眼時,他說:“如果我說,我需要你呢?”
張顔靈聽到這句話,不禁一愣。
薛談在她的怔忪裡,生出一些焦躁的期待。他沒有說謊,他需要張顔靈。
他回想起剛認識張顔靈的時候。
2018年,天瀾在那一年上市,他沒日沒夜呆在公司,每天淩晨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總能看到一個女孩子的身影,是天瀾新來的一個實習生。
因為幾乎每次晚歸都能碰到,薛談漸漸注意到她。她并沒有在忙工作,而是盯着電腦屏幕發呆,有時候會有眼淚簌簌落下來,一雙眼哭得核桃那麼大,又醜又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