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顔靈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在慢慢石化,放在薩摩耶腦袋上的手也微微有些發麻。
她看着小狗頭上的毛發因為湊近她而四散揚起,那是摩擦起電的緣故。
她已經可以想見自己的發型如今是什麼光景,應該很像個炸毛的海膽吧……
而就在她這顆炸毛海膽奔走一天,風塵仆仆,蓬頭垢面的當下,她遇到了前男友……
張顔靈心中哀歎,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什麼叫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
“好巧。”她強撐精神,回了這麼兩個字。
徐渡從她眉眼之間瞧出了她的尴尬,于是輕輕咳嗽了一聲,斂了笑意。
“你這是……”徐渡眼神瞟到她手提袋裡的啤酒。
“工作不太順利,打算今夜買醉。”
張顔靈破罐子破摔,她本來就不是好酒量的人,她喝了酒什麼德性徐渡再清楚不過,與其搜腸刮肚編造謊言,還不如坦坦蕩蕩來得痛快。
張顔靈又想起什麼:“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住在這兒。”徐渡明知故問:“你也是?”
張顔靈站起身來,内心充滿無力感,如果這場相遇發生在半個月前,她會立馬收拾行李另覓住處。
可現在她跑遍了裝修設計工作室,知道了錢到用時方恨少,讓她每個月再多花四五千塊錢的房租,她是萬萬做不到的。
“嗯。我也是。”
張顔靈嘴上波瀾不驚地應着,心裡已經在暴走,是你大爺是!你個渣男世界這麼大你住在哪不行你偏偏住在這兒!開店本來就煩!還又碰到你!煩死了!
“我回去了。”
“聊聊?”
張顔靈和徐渡同時開口。
張顔靈頓了頓,這場意外也磨人的相遇已經将她的情緒消耗殆盡,她也因此冷靜下來:“不了,我今天累了。”
張顔靈轉身要走,身後的徐渡趕忙開口:“如果是因為裝修的事,我想我可以幫你。”
張顔靈有些疑惑,她皺眉回頭。
徐渡意會:“你的朋友圈。”
張顔靈這才回想起來,前幾天她跟一個設計工作室的什麼總監面談,對方聽了她的設計構想,開價一百四十萬。氣得張顔靈怒發朋友圈——裝個修一百四十萬?!你看我的命值不值一百四十萬?!
張顔靈心裡有點懊悔,徐渡微信和死人一樣,沒什麼動靜,她忙起來就把加過他微信的事忘了。
哎……人生有些困難還是應該自己消化。沒事發什麼朋友圈啊……
張顔靈還在遲疑怎麼拒絕,徐渡就牽着薩摩耶走到了她身邊:“那邊有條長椅,走吧。”
見張顔靈遲遲不動,徐渡雙眼垂了垂,繼而又擡起,凝眸看向張顔靈:“怎麼,就這麼怕我?”
“那倒沒有。”張顔靈誠實道:“隻是怕惹上麻煩。”
徐渡低頭笑了笑,這幾年她也是成長了,說話難聽了不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嗯。走吧。”張顔靈知道,同住一個小區,徐渡要真是鐵了心糾纏她,她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妨就看看他到底什麼意思。
兩人坐到長椅上,薩摩耶明明是徐渡的狗,但好像跟張顔靈格外親,跳上椅子,坐到了張顔靈身邊。
“它很喜歡你。”徐渡說。
張顔靈笑着摸摸薩摩耶的腦袋:“喜歡我的狗多了,不奇怪。”
徐渡輕笑,總感覺這句話有點順手罵他的意思,但他沒有證據。
薩摩耶被張顔靈摸得舒服極了,尾巴一搖一搖的,眼睛眯起來,似乎生出一點困意。
“它叫什麼名字?”張顔靈問。
徐渡:“沒取名字。”
“那你叫他什麼?”
徐渡:“有時候叫‘喂’,有時候叫‘诶’,有時候叫‘那誰’。”
張顔靈無語:“它不是個人,但你是真的狗。”
徐渡嘴角又彎起來,這句話是真罵他,證據确鑿。
“你給他取個名字吧。”徐渡說。
張顔靈滿臉拒絕:“你的狗我取什麼名字?!”
“行,那就還那麼叫着。以後萬一走丢了,能不能找回來全靠緣分。”
徐渡說這話的時候滿臉正色,根本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張顔靈還是認了輸,這麼好看一個狗子,她可不忍心有朝一日它流落街頭。
張顔靈:“是公是母?”
徐渡:“公的。”
張顔靈戳戳薩摩耶的鼻子:“你以後叫‘雪媚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