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穿着闊大的米色織花毛衣,配一條棕紅相間的格子毛呢裙,撲到張顔靈懷裡。
張顔靈張開雙臂,狠狠抱住十年未見全靠“網戀”的好友,并發出感歎:“秦湘,你真的是我見過穿裙子跑得最快的女的。”
秦湘挑眉:“還有呢?”
張顔靈捧住她的臉:“最有才華最最可愛而且燙羊毛卷最最好看的女孩子。”
“這還差不多。”秦湘滿意了,拉着張顔靈到她的房子門口。
秦湘所在的這座山,是池塘鎮的霜葉山。池塘鎮是山鎮,有好多好多小山,霜葉山是當中最高的一座。
但即便是最高,也稱不上崇山峻嶺,它地勢和緩,環山路修得好,風景也不錯,所以吸引了很多遊客。
秦湘的房子處于山腰的一大片空地上,這片空地是池塘鎮新開發的一個旅遊項目,叫“半山草原”,遊客們可以在這裡露營、野餐,站在這兒可以看到遠處群山的風景。
尤其現下秋來,顔城的山上多種紅楓,這會兒漫山紅遍,層林盡染,美不勝收。
所以哪怕今天是大周一工作日,還是能看到三三兩兩的遊客打卡拍照。
隻不過秦湘的這個房子有點奇怪,半山草原空蕩蕩的,突然就冒了這麼一個外觀精緻的二層小樓出來,很像是遊戲畫面裡的劇情觸發點。
“這别墅是你自己蓋的嗎?”張顔靈問。
“什麼别墅,就是個自建房。不是我自己蓋的,我買的。”秦湘解釋道。
池塘鎮的房子都是這種二層小樓,當時半山草原開發,計劃把這裡的居民區拆了,每戶人家補償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樓房。
秦湘這處房子的原主人,覺得二層小樓的面積比一百二十平大,他們吃虧。所以他們要求除了房子,還要一百萬補償款。顔城最貴的小區房價才六千一平,池塘鎮這種鄉鎮的房價更不用說,政府和開發商沒答應,這戶人家就成了釘子戶。
“那他們怎麼就想開了,把房子賣給你了?你可别告訴我你真給了他一百萬。”
“你這話說的,也太不尊重一百萬了。”秦湘把烤好的肉串兒遞給張顔靈:“這戶人家沒想到開發商根本不鳥他,眼看着原先的鄰居都住了樓房,半山草原這邊又叮鈴桄榔的施工,他就後悔了。我當時正好想在這兒買房子,就出了個比池塘鎮房價高一點的價格,把它買下來了,然後和開發商和鎮政府的人打了招呼,做了裝修改建。偶爾在家裡辦個我自己的畫展,還有不少遊客來拍照買畫呢。”
“多少錢買的?”張顔靈吃一口烤羊腰。
“你可真是學金融的,滿腦子都是錢。”秦湘無奈笑笑,伸出了五個手指頭:“五十五萬”
“值!”張顔靈點頭。
頓了一會兒,張顔靈還是開了口:“湘湘,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你來這兒,是不是因為蘇……”
秦湘拿着烤好的串兒,坐到了張顔靈身邊,她沒有回答張顔靈的問題,而是說了一句:“他結婚了。”
張顔靈一愣,心頭顫了顫,是為秦湘。
“你怎麼知道的?”張顔靈還是問道。
“村口大媽是最厲害的情報組織,他是池塘鎮第一個研究生,他結婚,自然很快就傳開了,想不知道都難。”秦湘笑着,眼神裡有難以掩飾的落寞。
張顔靈深深看了秦湘一眼,将手中的烤肉放到一邊,伸手摟住她。
許久,秦湘說:“張顔靈。”
“嗯。”
“我這件毛衣是新的,你要是敢把你那一手油蹭上去,我不會原諒你。”
張顔靈氣得想錘她。
“你呢?”秦湘問:“你跟徐渡當年為什麼分手,你好不容易才追到的。”
張顔靈繼續大快朵頤:“簡單來說,就是他有白月光,我是替身文學。”
“好家夥,晉江文學城啊?”秦湘吐槽:“那他為啥找你啊?你跟白月光長得像?”
“替身也有很多種,我也就是個床替吧。”張顔靈輕描淡寫。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秦湘是張顔靈的高中同桌,高中畢業後,張顔靈去了北京,秦湘去了杭州,後來兩人都出國留學。張顔靈在哥大學金融,秦湘在舊金山學藝術。但秦湘比張顔靈早出國兩年,張顔靈去美國的時候,秦湘已經畢業了。
所以自打高考之後,因為地域的限制,兩人就沒有再在現實生活中見過面,直到秦湘在微信上跟她說,她回了顔城。
秦湘率先打破沉默:“你怎麼突然想回瀾城開咖啡店了?投行那麼好的工作,你哪怕想回國,回天瀾也好啊,國内這兩年經濟形勢不好,天瀾幾乎是勢頭最猛的證券公司了,薛談又賞識你。結果你說不幹就不幹了。你别告訴我你是為了徐渡,好女不吃回頭草,你要是為他我真大嘴巴抽你。”
張顔靈笑笑:“不是為了他,是為了我自己。我就是上班上累了,也上煩了。大學畢業進了天瀾,幹了仨月打雜的活兒,甲方有事根本不找我。我一直覺得是因為我剛畢業,是菜鳥,人家不選我很正常。可後來上司同事都跟我說,是因為我太學生氣了,天天穿個優衣庫襯衣和工裝褲就上班了,下頭配的還是帆布鞋,人家甲方搭眼一看就信不過我。”
秦湘點頭:“金融行業确實挺講究行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