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新的一天,陳大少爺獲得了第一頓慘無人道的嘲笑。
幾分鐘後。
陳緻終于在傅悉公寓的洗手間裡放完了水,重重松了口氣。
昨天不想喝那瓶水,就是因為這個!
雖然,他也不樂意用傅悉家的洗手間。
但識時務者為俊傑。
陳緻洗幹淨手就準備離開。
但瞥了眼洗手台,卻發現上面放了一套未拆封的洗漱用品。
陳緻擡頭看向鏡子。
鏡子裡的自己狼狽不堪。
先是在巷子裡打了一架,又在玄關的椅子裡窩了一整晚。
陳緻怔了怔。
他拆開那套洗漱用品,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
出去的時候,傅悉已經等在了外面。
兩人一起下了樓。
陳緻以為,又是像昨天那樣,有司機和保镖陪同。
但是到了車庫,卻見傅悉自己坐上駕駛座,開了輛車出來。
“上車。”車窗降下,傅悉朝他招了招手。
陳緻繞過去,拉開副駕的門要坐進去。
卻聽駕駛座上的人說:“去後面。”
陳緻:“……”
呵,他還不樂意坐副駕呢。
陳緻坐上了後座。
和來時不同,車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傅悉開車很安靜,沒有和人閑聊的習慣。
看着車窗外的路線。
想到昨晚的對話,陳緻問:“你決定把我送給誰?”
“你猜?”傅悉笑着回應。
陳緻沒理他,但已經沒有昨晚的慌亂。
處境的确危險。
但事在人為。
行車中途,傅悉手機又有電話打進來。
但傅悉沒接。
陳緻瞥了一眼,問:
“不是說收購案做的很漂亮嗎?怎麼還有人打電話罵你?”
開車的人似乎意外他會這樣問。
擡眸在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
“不要随便打聽别人的私事,小朋友。”
傅悉回他。
陳緻哼了一聲,沒再問。
一開始,他以為傅悉是那個沒出息的傅家老二。
現在……
雖然不是那麼想承認,但這個家夥應該沒那麼廢柴。
過了一會兒,陳緻又問:
“喂,如果是我叔父或者大伯,你也會讓他們在玄關呆着嗎?”
聽到這句話,前面開車的傅悉笑了一聲。
“當然不會,這兩位無論是哪一個,都值得我好好招待。”
陳緻:“……”
果然。
他不再說話了。
陳緻有想過,傅悉會把他送給他叔叔或者大伯。
或者……
這個男人對這兩人的出價都不滿意,于是把他扔到警察局。
但是車子穿過車流,最終卻停在了一個陳緻意想不到的地方。
是陳氏集團大樓下。
這棟大樓,幾乎已經成為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築。
今天是個陰天。
雲層壓得很低。
絲絲縷縷的小雨落了下來,像霧氣一樣沾染上人的發絲和睫毛。
陳緻下了車,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他對這棟大樓很熟悉。
曾經對他來說,這隻是他父母工作的場所,或許以後也是他工作的場所。
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意義。
可現在,陳緻仰頭看着這棟高樓。
卻像是在看一座戰場。
傅悉下了車。
他撐起了一把黑色的打傘。
“走吧。”傅悉說。
陳緻跟在他身邊,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站在傘下。
但這個時候,他卻荒謬地想起很多家長送孩子進考場的場景。
可傅悉不一樣,傅悉是要把他……
陳緻踏上了台階。
頭上的陰影卻沒有跟着蔓延過來。
他回頭,看到傅悉站在台階下。
“你……”陳緻意外。
“好了,進去吧,就送你到這。”
傅悉擡頭看了看這棟大樓,笑道,“沒有預約,我就不進去了。”
說着他利落地轉身離開。
陳緻愣了一下,又下意識往前追了兩步。
“喂!”
這一聲,卻讓公司裡的人認出了他。
前台跑出來驚訝的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盧卡斯!”
陳緻頓住腳步。
他擡頭看向站在雨幕裡的人。
傅悉把他送回了陳家的公司。
在這裡,有他的叔父,也有他的大伯。
但除此之外,也有他父母精心栽培扶持的公司骨幹。
隻有在這裡,他才不是個普通的、任人搓扁揉圓的十五歲少年。
他是陳家的大少爺,公司的繼承人。
這裡,是陳緻的戰場。
也是對他最安全的地方。
陳緻還是往前跑了幾步,叫住面前的人:
“你……這就走了?”
“你不是說……”
要把他送給他的叔父或大伯嗎?
撐傘的男人轉過身看他。
“先别那麼感動。”青年笑得很好看。
他環視周圍絡繹不絕的車輛。
漫不經心道:“最近,你們陳家的客人應該很多。”
“他們或是把籌碼壓在你大伯身上,或是看好你二叔。”
“在這個時候隻要表态,便能收獲未來陳家家主的支持,是個收益很可觀的買賣。”
陳緻擡頭。
他的目光越過雨絲,對上傅悉那雙帶笑的眼睛。
他聽到傅悉說:
“我和他們的目的一樣。隻不過,我選擇了你。”
“不要讓我失望啊,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