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婦人把自家男人看得緊,也有猜她與表哥過實了,族中生怕她用族裡的田養外面的男人,沒少想辦法拿回她的地。
提起徐寡婦,都說她好好的正路不走,不去嫁人。
這個朝代就是這樣,女人都要依附男人而活,不嫁人也行,依附兒子,無兒無女還不嫁人就是原罪。
外面,徐寡婦帶來了兩鬥麥子,想換兩鬥好麥種。
不知誰家的婦人急言令色,“她不是趙家村的人,也不是這附近哪個村子的人,不要給她換!”
她男人勸了一句,這婦人就呼天搶地起來,“你個天殺的,你竟然幫她說話,你是不是半夜去鑽她的屋子了!趙阿富我告訴你,我可是給你爹娘老子送過終的人,你動那些歪心思,就是天皇老子也不答應!”
她男人被他一番話搞得顔面全無,麥種也不換,氣呼呼走了。
那婦人怒咻咻地瞪着徐寡婦,那番誰也動不了她的底氣也是在說給徐寡婦聽。
徐寡婦模樣生得好,豐韻多姿,人不扭捏,瞧着大大方方的。
她男人沒死的時候大家對她可不這樣。
被當衆下臉,徐寡婦也沒有害臊,反而輕飄飄地地甩過去一句話,“阿慶嫂,阿富哥好像還要送我一鬥麥換種呢,你不點頭,我可沒敢要。”
“你!你敢要!”那婦人焦躁起來,“這死鬼拿老娘的東西去讨好人!”隊伍還沒排到她,她怒火上來,一把扛起一袋麥子,先回去找她男人算賬去了。
冬兒看她男人也看得緊,早早地跟程媺告辭,熱鬧也不讓她男人看,催着人走了。
徐寡婦對明顯是此處管事的祁松說,“這位大哥,你别聽阿慶嫂胡謅,我可是正兒八經的趙家村人,我男人是趙樹。”
她後面排隊的人接了一嘴,“就是死了兩年了。”
徐寡婦回嘴道,“那我也是他死前托付給趙氏一族的遺孀,怎麼不是正兒八經的趙家人。”
祁松可不是來給他們斷這些宗親官司的,隻要人是趙家村的人,也有地,他就給換。
徐寡婦換完麥種,要走的時候,餘氏叫住她,“我們程娘子有請。”
徐寡婦二十出頭,與冬兒一般大,聽說是同一年嫁過來的,冬兒這都懷第三胎了,她卻死了丈夫,家中獨一人。
徐寡婦看上去是個伶俐人,與程媺見過禮,也在打量程媺。
“沒想到程娘子這麼年輕。”就像未出閣的小娘子,生了雙胎,不見發胖走形,腰肢還是那麼纖細。
程媺問她有幾畝地,都種了些什麼,口糧夠不夠。
徐寡婦自然聽說村裡很多家人将自己的田典賣給程娘子,她一個人伺候十畝地很艱難,也想有這樣的機緣,于是将自己的難處說了一遍。
程媺卻沒有那個想法,“族中一直想将你手上的地收回去,說實話,我不想趟這趟渾水。我是想問你,如果你口糧不夠,你可願意種其他的糧食,不是正經糧食,但可以飽肚子,無糧時作糧,有糧時作菜。”
“什麼糧食?”
程媺給她看土豆,“這土芋好伺候,不挑土地,不用特地追水肥,這些你拿回去試吃,想要我就給你些種子。”
“哎喲程娘子,”徐寡婦忙不疊收好,“您的東西哪裡還需要試,都是好東西,我要種,要種!”
不單是徐寡婦,村裡其他人家地少又地貧的,程媺都另給了土豆種子,比如陳老漢家,趙大力家等等。
幾天之後,牧雲把錄好的賬本交給程媺。
二十石麥子,全部都換出去了。
牧雲問:“秋冬我們種什麼?”
麥子收了之後,麥稈還田,這幾天已經請人把二十幾畝地翻耕好了,正在種土豆,土豆兩個多月後采收,剛好整整田,再種冬麥。
“當然還是冬麥,”程媺想不到别的辦法,“那就像去年一樣,請镖局走一趟。”
“阿嫂要回蒲陽城?”要把麥種帶過去的話,隻有她親自出馬。
程媺放不下兩個孩子,“我不回去,這樣,過兩天讓人帶信去,讓镖局來這兒,先押些麥子到蒲陽的倉庫,秋收的時候再押回來。”
反正他們沒地方放糧食,運一些去倉庫,還可以營造一個從外地運來麥種的假象。
牧雲有更好的主意,“不用請镖局走兩趟,過兩天我與祁伯用牛車拉幾石麥子去蒲陽城交稅糧。與镖局定好之後,秋收時讓他們再把麥子押回。”
“這樣也行,你去蒲陽順便看看我們的宅子,再去藥鋪出些人參。”
賣人參來錢快,多虧牧雲遇到那個人買了些人參種子,他們所有重大事情需要用的銀錢,幾乎都是靠人參換的。
這麼說定後,牧雲與祁松準備了一下。
牛車拉不了太多糧食,牧雲放了四石,程媺怕牛太吃力,讓他又搬下來一石。
牧雲恨不能堆五石上去,本就少放了,她又搬下來一石,他示意程媺走到一邊,小聲說,“去年镖局押了五石過來。”
程媺道,“沒事,你再買些布匹什麼的放倉庫,他們一齊押過來,反正隻是做給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