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桂兒看來,程媺隻比她大了四歲,是同齡人,可以說些姐妹私話,而且程媺有學問,見識多,肯定知道很多問題。
就像以前她好奇為啥需要有公雞,母雞下的雞蛋才能孵出小雞一樣。
這孩子需要生理知識啟蒙啊。
程媺問她,“收麥子能請到幾個人?”
“幾個村都問了,六個。”
請不到人沒辦法,麥子不等人。
麥熟□□成時就要動手,有句話叫,九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一成丢。因為麥子熟透了會自動炸口,風一吹就掉地上了,不趕緊收能丢不少。
幸好趙大田造了四個推鐮,節約割麥的人工,“接下來幾天都是好天氣,你去告知一下,明天就收。”
麥收有五忙,割挑打曬藏。
趙大田的脫粒機沒有進展,六個人都要用在脫粒工作上。
四個推鐮分别由趙大田趙石頭牧雲和桂兒操作,他們分了工,一人負責五畝地,趙大田和趙石頭是熟手,推鐮又是他倆造的,用起來很順手,五畝地半天就割完了,他們割完後又來幫牧雲和桂兒。
請來的六個工人裡,兩個負責把割下的麥子捆好,挑到曬場,四個在曬場脫粒。
這一套流程的工作,在程媺的設想裡,是造出個聯合收割機完成。
機器收割麥穗進去,轉入脫粒程序,麥稈與麥粒分開運出,從地裡直接挑回一筐筐脫好的麥粒,在曬場上曬一天後收進倉,收完幾十畝地隻需兩三天時間。
多好。
可惜脫粒機沒造好,麥子隻能使用原始的人工脫粒。
八仙桌用的四個條凳都搬來,每個條凳上綁個矮腳小凳,工人站在凳子前,雙手握緊一捆麥,舉過肩胛,狠狠地砸向小凳,一次砸不下來再砸一次,還要抖一抖,盡量把每一顆麥粒都砸出來。
餘氏和程媺,還有祁松也來幫忙,他們坐在一邊用棒槌砸,麥稈都被砸得碎碎的。
小六和小七坐在小推車裡,在遠處的樹蔭下看着。小六坐不久,不一會兒就自己從推車裡爬出來,她像隻小狗,爬得飛快,爬到程媺身邊對她呵呵笑。
程媺捶麥子捶得生無可戀,這種辛苦的工作她真的做不來,無比懷念現代的聯合收割機。
“程娘子,這麼多人幹活呢,你到陰涼處歇着去。”
餘氏把她的棒槌拿走,“這裡髒,沾到麥殼你又難受。”
她的皮膚細嫩,沾了這些草啊殼的,或者曬太陽曬得狠了,都會又紅又癢,遭罪。
以往餘氏他們幹活頂多請趙大田家來幫忙,現在這麼多人,真不用程娘子親自下場。
程媺把小六抱起來,站在那裡看曬場上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她暗歎一口,還是研究研究為何趙大田造不出那麼簡單的脫粒機吧。
黃縣丞晚來了兩天,沒有看見收割和脫粒,不過正好看到了稱重和歸倉。
風鬥他們就有兩個,把曬好的麥粒掃在一堆,投入風鬥中,一隻手搖着風車柄,一隻手攪動風車裡的麥子,麥子流下去,麥雜從風車的尾部飛出去,幹淨的麥子從風車的腹部吐出來,落進筐裡。
這麥子顆粒粗圓,飽滿均勻,粒粒金黃。
黃縣丞用牙咬一粒,聲音清脆,在筐裡滿手抓一把,緊握住,麥粒從拳頭兩端溢出,他拍了拍手,外表平靜地道,“很好。”
他又問一遍,“二十畝地兩天就收好了?”
程媺道,“請的人多,這不還沒弄完,這些還得弄一天。”
“聽說你造了推鐮,二十畝地一天割完了。”
洗地改地,種子選育,她除了這些驚喜之外,又來一個農具研造,次次刷新黃縣丞對她的認識。
“我就是瞎琢磨。”程媺給黃縣丞看了推鐮的演示,黃縣丞沉默了很久,“程娘子應該還有琢磨其他的農具吧,都琢磨了哪些?”
既然黃縣丞要看,給他看了撒播機,還有失敗的脫粒機。
撒播機的原理很簡單,所以一次就做成功了。脫粒機稍微複雜,涉及到傳送、碾壓、分離、抛射等各種工序協作。
趙大田按照她的想法做了進料帶、滾筒、篩網,脫粒主要由滾筒上的齒條與篩網間的摩擦、擠壓、碰撞、抖動使籽粒從莖稈上分離,這一步出了問題,脫粒不理想,後面的用滾筒的離心作用把莖稈抛射出去更不用說了,抛不出去,堵住了。
她采用的動力是像風鬥那樣手搖。
為了試驗脫粒機,這次收的麥子特地留了一大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