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媺見黃縣丞很有想法的樣子,期待他能給個意見。
黃縣丞讓她把架子傳送帶篩網都拿掉,想了想,又讓她把篩網放在對面,親自取了一把麥子。
他的小厮要代勞,黃縣丞拒了。“你去搖這個滾筒。”
小厮把滾筒搖得轉起來,黃縣丞看準時機,把手上那把麥子放在滾筒的齒條上,随着滾筒的轉動,脫下的麥子和雜物飛向放在對面的篩網,麥子穿過篩網的網,雜物留在了篩網前。
趙八爺親眼看見,心潮起伏。
黃縣丞把脫好粒的麥稈放下,“若是把這手搖改為腳踩,一人也可操作。”
“大人就是大人,才能卓絕!”
程媺忍不住為他鼓掌,她先前想得太複雜了,既然是無動力的,還是這樣簡單粗暴的好。
此時,曬場上的麥子也收完了,劉攢典過來報稱重結果。
二十畝地收的麥子裝了二十筐,一筐是一石的重量,共二十石。
燕北地區,上好的田也就畝産一石多一點的樣子。
此時這個數字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前村後村。
很多會算賬的開始算,一畝地收一石,兩畝地就能養活一個人,這地方家家戶戶至少二十畝地,若是能種上這個麥子,再種點其他,一家人都不用挨餓了。
冬麥的成功帶來的是每天門檻被踏破的求種。
裡正跟附近各姓的族長,管轄内的各村村長都說了換麥種的事。誰不想自家鹹鹵地也能畝産一石,以前怪地不行,現在同樣的地人家種出來了,人人便都怪自己手上的種不行,那好種的争搶就十分激烈。
趙八爺近水樓台先得月,早就與程媺說好了先顧着趙家村的莊戶。
粗略地按每畝地需要30斤麥種來計算,她收獲的20石隻夠一百多畝地的用種。
趙八爺每家都了解一下需要多少麥種,沒想到出現了盲目争搶的狀況,幾乎每家都按照手上全部田畝數要麥種。
最後經過裡正多次請求,幾次商議,按照每戶丁口多少來兌麥種。
一丁或一口能兌兩畝的麥種,如趙武家,出嫁的兩個女兒不算,兩個兒子未滿十六,隻算夫妻二人加老親娘三人,可換6畝地需的共一石麥種。
事實卻是,趙武家哪裡有一石麥子的存貨呢,他要麼去買,要麼把部分額度轉給其他人。
兌換麥種是精細活,要算要稱要錄,程媺把在後山岡子做事的祁松請來,由趙大田負責稱,牧雲負責錄寫。
冬兒的男人和她公公,一人扛了一袋麥子過來,男人們在那兒換種,冬兒與程媺一處說話,逗小六和小七。
懷胎五月,她的肚子不小,她說大概是個小子,太愛酸口的了。
“一想到程娘子家的酸菜,酸菜炖白肉,我這個心裡饞的呀!也想做着吃,就是這時節買不到白菜,對了,我給小六小七一人做了身衣裳,來試試合适不合适。”
冬兒拿出兩件小衣裳來,給小六和小七套上,稍顯大,她把袖子和褲腿折了折,“我們這兒習慣了往大了做,小孩子長得快,穿不了多久就又小了。挺好看的,哎呀呀,小七穿這顔色真俊!”
衣裳的料子并不是很新,衣裳也做的不大合身,但明擺着冬兒她是沖着酸白菜來的,也算誠意十足了,程媺說,“你來得可真巧,我們還剩最後一顆,餘嬸,一會兒冬兒走的時候叫她把壇子搬走。”
冬兒臉上飛起兩朵紅雲,臊得慌,“程娘子别打趣我了。”她想了想,問,“程娘子有留的種子嗎,我能不能讨點回去種,等得了白菜,淹一壇子給你送來。”
“種子有,你會不會種?”
“程娘子有啥叮囑的我一定好好記着。”
程媺倒沒啥特别叮囑的,大白菜一年四季都可以種植,但是人們習慣在秋冬種,她早在空間内試驗出了适合不同季節的白菜種子。
“我給你的種子現在就可以種,不用等到秋天。”夏季種的白菜種子,耐熱性更強,生長期更短,大約兩個月左右就可以采收。
“真的?”冬兒歡歡喜喜地雙手接過一包種子,“程娘子莫不是地姥娘娘化身,在你手上就沒有不合适種的。”
冬兒的男人喊了她一聲,冬兒伸出頭去望,看見了一個人,“她怎麼來了?”
程媺問:“誰來了?”
“徐寡婦。”
徐寡婦是趙家村的一個年輕寡婦,她男人得病死後,那一房沒人了,徐寡婦也沒得個一男半女,族中要把那房的田與房子收回來,讓徐寡婦自行配人去。誰知徐寡婦就是不走,占了房子也要占田,大概十畝薄田,她一人打理不過來,她有個表哥在馬場做事,偶爾會來幫忙。
村中人都傳她是個爛罐子,與不少人有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