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宅前,阿妩往前座房那裡看了看,那個程娘子的門婆,房主蔣氏竟然沒出現。
他的手從門縫裡伸進去,卸了裡面的栓,開了門。
周茂正了正身子,做出手勢,請他帶路。
進了内院的門,周茂急步向有燈火的正屋而去。
阿妩上了院中的那棵樹,不知道是不是牽動了傷口,他低呲一聲,然後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
今夜無月。
程媺正在試着将除種子之外的物體用意念搬到空間實驗室,全都失敗了,不能藏人,不能藏其他物品,這個空間實驗室隻對種子有用,種子可以進去,不管收獲多少都能儲存在裡面,空間無限大,也能用意念搬出來。
外挂有,但是不多。
搬出來之後也麻煩,一堆稻谷攤在地上,得自己裝袋,自己搬動,這就是說,她幾乎無法通過自己個人的力量把稻谷運去換銀子。擁有源源不斷的糧食,要想掩人耳目,除非自己是地主或者商人。
幾乎把空間實驗室玩轉之後,先前熱血澎湃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謹慎些,慢慢來吧。
“美美……”
門外傳來刻意壓低了的叫門聲,聲音含着無盡迤逦情思,程媺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下子站了起來。
周茂!
腦子飛速運轉,明白了周茂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蔣氏竟然放他進來了?
周茂叫了兩聲,見沒動靜,雙手搭上門扇,輕輕試了一下,門沒鎖,便一把推開了門。
等他閃身進屋,屋内的燈火忽然熄了。
樹上的阿妩一直看着,啧啧兩聲。
眼前漆黑一片,美人依約在西廂,隻恐暗中迷路,認餘香,瞬間周茂興奮起來,“美美……”他喚着程九娘的小字,激動地吟道:“靜女其姝,俟我于宅。愛而不見,搔首踟蹰……”
突然,撞到方桌。
程媺手忙腳亂地把油燈點上。
剛才是亂了分寸了。
不點燈,事情更不好收拾。
見到燈下瑩潤秀美的臉,周茂渾身發燙,燈下看美人,醜女也美三分,更何況還是個正經美人,黛眉輕翹,柳眼嫣然,越看越美。
周茂心中激蕩,要将人擁在懷中,程媺腳步一轉,換到方桌另一面。
“周哥哥,你先坐下,我去備辦些酒食,咱們先吃點酒。”
自古酒是色媒人,周茂自然願意,但程九娘去又好些兒耽擱,他道:“讓那丫鬟去吧。”
程媺隻道周茂還不知阿妩已經被打發走了,不想與他多說,又想起那日原身約了他之後,回來時買了一壺酒讓阿妩抱回來。
“瞧我這記性,”程媺去搬酒,“那日我特意買了汾花酒。”
程媺走不了,要将人穩住自己得先穩住,如今隻能這樣了。
汾花酒是蒲陽城頂有名的酒,周茂滿意地點點頭,翻開桌上倒扣的兩隻茶盞。
斟酒前,程媺試探着開口,“周哥哥,我有要緊的事與你說。”
周茂未飲先醉,春心拱動,風流笑眼望着她,“你我今日幽會,隻說柔情,不說它事。”
程媺便專心斟酒,顫巍巍擎起,“周哥哥滿飲此杯。”周茂吃了,她又斟第二杯酒來。
周茂接住酒,握住程媺的手不放,一雙風流眼直勾勾盯着她瞧,看着她香靥凝羞一笑開,慢慢就着她的手吃酒。
吃罷,反客為主,倒了一盞給程媺,要喂她吃。
“周哥哥,你來得這樣晚,要先罰三杯的……“程媺将嗓子捏得嬌滴滴的,聽在周茂耳中如嬌莺啼婉轉悅耳,骨頭都酥了,暈乎乎又吃下一盞。
酒不醉人人自醉,剛覺得自己醉得厲害,周茂張口,音沒發出來一個,一頭趴在了桌上。
程媺“周哥哥”“周哥哥”地叫了幾聲,确定其人已如死豬爛泥。
她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原身曾被嫡姐的人用這藥藥倒過,出過醜,她管這叫死豬爛泥藥,恨之,也為了防人而備之。
事情走到這一步,程媺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