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睡得很淺,根據自己平時工作晚睡早起的生物鐘習慣,他次日清晨五點半就睜眼去洗漱。
由于昨晚胃不舒服,今早西城俱樂部的服務員給他送上來的的早餐,都是何也特地吩咐過的海鮮粥和水煮菜,以及将他平時喝的冰美式換成了熱咖啡。
他從浴室裡走出來,拉開寬兩米的檀木衣櫃,掃視一件件挂着被熨燙柔順的名牌西裝,眉毛一點點擰成八字。
這裡全是嶄新的高定西裝或者正式裝,沒有任何一件是可以拿出來穿去見陳刃的。
“幫我去國外定制幾件做舊款的時裝。”許昭拿起電話,不疾不徐地開口跟自己的私人司機講道。
“好的老闆,七點之後我在西城俱樂部的F1停車場接你。”
許昭挂斷後,他用手随便扒拉一下衣櫃,左挑右選每一件都是光澤鮮亮,質地柔軟,還帶着奪目大氣品牌logo的衣服。
“……”
最後他挑了件純白樸素的休閑服,拿起剪刀把衣領後面的衣牌給摘掉。瞟了眼時間,現在才剛過早上六點,看着手裡嶄新泛白光的衣服,視線又挪移到餐桌上服務員備着他還沒喝幾口的咖啡,陷入了沉思。
為了防止被揭穿,他将衣服疊成如巴掌大小的方正豆腐塊,塞到自己的熱咖啡裡。
待深褐色的咖啡液浸泡完整個衣服,許昭看着自己一手操作出來的“藝術品”愣出了神,他後知後覺的竟發現自己的行為是多麼幼稚和好笑。
簡簡單單浸泡過後,許昭将衣服倒在廁所的洗手台裡,用清水洗去了大部分未着色的痕。看着微微泛黃,濕漉漉的衣服,他眉頭慢慢松動舒緩下來,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在外人眼裡很滑稽,可這也是當下,實在無奈迫不得已罷了。
經過許大師手筆的衣服被挂在烘幹機上,趁着這個烘幹的時間間隙,許昭繼續打開電腦和合作方續簽合同。
當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工作上時,時間便走得飛速,自以為半晌眨眼功夫實際上已經過了個把小時。他趕緊穿上被烘幹的泛黃衣服,乘坐電梯抵達了貴客才能享有的專屬F1停車場。
他的專屬司機已經在車内恭候多時,這次司機特意聽從老闆的要求,從車庫開了輛最普的車,一路上來駕駛的手感和車速都大打折扣。車内從以前寬敞舒适到現在狹窄小而擁擠,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家的老闆這麼苛責自己。
見到許昭的身影,司機連忙從車内鑽側着身下來,幫許昭打開車門。
許昭如同往日一般,朝他的司機點點頭示意問好,随後進到車内。
車子發動機啟動時,許昭突然開口:“現在去西城八環,盡量在八點之前趕到。”
“好的老闆。”
許昭整個後背靠在背墊上,他揉了揉兩側的太陽穴,舒緩早上長時間看合同緊繃的神經。再次睜眼時,目光正好不偏不倚落到司機搭置胳膊的中央扶手盒,上面是一袋奶油小蛋糕。
司機開車時總感覺背後涼飕飕的,他下意識擡頭,從後視鏡裡瞟到老闆直視的目光,順着視線,發現老闆在虎視眈眈盯着自己早上順路買的小蛋糕。
作為一位會察言觀色合格的司機,他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來了一句:“老闆,早餐是不是沒吃好?”
被點名的許昭回過神來,他十指交叉,大拇指摩挲着虎口,臉不紅心不跳說了一句“嗯”。
他倒是不餓,早上喝了半碗海鮮粥,湯水雖然是沒多少,全是糊爛的米和營養價值高的海鮮。
但是,他又想起之前摟過陳刃蠻腰的觸感,流利的腰線看着很漂亮,可實在是太瘦了,他又喜歡吃地溝油,早餐也是吃得敷衍,長時間這樣會對身體不好。
司機在許昭身邊那麼多年,很會看顔色,知道他各種小習慣,于是順着他的意思,繼續說:“老闆,餓了我這有早上剛買的小蛋糕,不嫌棄的話就拿去吃吧。”
許昭也沒客氣,身子向前傾,順手将一袋奶油小面包拎走,然後放在自己腿上。
車子在不算平坦的路面上颠簸前行,每一次晃動都讓許昭的身體輕微地離開座椅又落下。
大約十幾分鐘後,前方熟悉的景象闖入了他的視線,正是昨晚他和陳刃一起吃過的那個路邊攤。
“就停這兒吧,靠邊。”許昭指向前方示意,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司機應了一聲,熟練地将車頭一拐,穩穩地停在了離那熱鬧的小攤還有十幾米遠的路邊。
許昭獨自推開車門,拎起随身的背包。
“以後就送到這兒就行。”他關上車門,隔着車窗朝司機揮了揮手。
司機點點頭,沒多言語,車子很快彙入了早高峰的車流。
路邊隻剩下許昭一人。
清晨的空氣帶着點涼意,許昭掏出手機,劃開屏幕解鎖,手指輕點,直接打開了和陳刃的聊天界面。指
尖在輸入框上懸停了一秒,然後敲下。
許昭:【到哪了?】
信息幾乎是秒回。
小橙子:【馬上來!】
後面還跟着一個表示奔跑的小表情。
許昭看着那行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