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情妾意,秋波流轉,你看,兩人都快貼一起去了。”
好在,他們也并沒有過多地在意,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繼續搶位置,争着搶着要買下冰鎮米酒。
鬧市中,人來人往。
一路上,沈今生幾次三番想要開口,但是,迎着蕭歡顔那道意味深長的目光,她硬生生的把話都咽進了肚子裡。
到了人少的巷子裡,蕭歡顔才松開手,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沈今生微微擰眉,她并不喜歡這樣的糾纏,語氣裡帶着些許不悅,“二小姐究竟想做什麼?”
蕭歡顔輕笑,慢慢走到牆根處,倚着牆,擡眼,凝着沈今生的眸光,“沈郎君覺得,我應該想做什麼?”
沈今生不說話。
“我呀……”蕭歡顔輕嗤了聲,語氣幽幽,“我方才已經說了,我姐姐可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處處壓我一頭,我呢,家世不比她,樣貌亦不如她,但是,我比她年輕。”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輕輕地呸了一聲,“算了,提她做什麼,掃興。”
“沈郎君,你覺得我怎麼樣?”
沈今生善于僞裝,哪怕她不喜歡蕭歡顔,此刻,也依舊不動聲色。
“二小姐生得花容月貌,亦是難得。”
“那沈郎君可喜歡我?”蕭歡顔靠近一步,欺身,欺到沈今生身側,咫尺之距,呼吸的溫熱氣息撲打在沈今生耳邊,“要不要嘗一嘗我的味道?”
沈今生不着痕迹地避開,直退到牆角,背後靠着牆,避開了那氣息,強咽下口唾沫,縱然心虛的要命,但面子上依舊強撐着一絲硬氣,說:“二小姐請自重。”
“真是可惜。”蕭歡顔遺憾地歎了口氣,退開,“原本我是打算把沈郎君帶回家,慢慢玩兒的,但現在,我改主意了。”
“不如這樣,我嫁你,如何?”
沈今生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蕭歡顔是在故意逗弄她?
“沈郎君覺得怎麼樣?是願意呢?還是願意呢?”蕭歡顔笑着問。
沈今生不敢妄自揣測她的心思,更不想被卷入她們姐妹之間的紛争,如今唯一的念頭便是遠離。
巷頭似有人走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朝着二人而來。
來人是淮泗,他手裡拎着一壇子酒,步伐沉穩有力,來到二人跟前,先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蕭歡顔一番,後将手裡的酒壇子遞到沈今生面前,說:“主子在車上等你,還請移步。”
沈今生下意識的接過,看向淮泗,“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淮泗回答道。
蕭歡顔眼神有些陰郁,略略加重的語氣,明顯透着幾分不高興,“沈郎君要去哪兒?”
“去該去的地方。”淮泗言簡意赅,伸手,做出請的動作,“沈郎君,請吧。”
他特地加重了“請”這個字,瞧着蕭歡顔,似是在挑釁。
沈今生已經顧不得蕭歡顔是何反應,她隻覺得,自己像是從泥沼裡被人拉了出來,松了口氣,對着蕭歡顔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随着淮泗去了停在街邊的馬車旁,上了馬車。
車簾落下,将一切隔絕在外。
車裡的人吩咐一句,“回府。”
淮泗應聲,甩了個響鞭,馬車緩緩行駛起來。
馬車寬敞。
車裡坐着蕭甯,素手撥弄着馬鞭,不緊不慢,似笑非笑地瞧了沈今生一眼,勾唇,問了句,“去見誰了?”
沈今生如臨大敵,大氣不敢喘一聲,好一會兒,端正坐好,雙手規矩的擺在腿上,低眉順眼的回了句:“蕭二小姐。”
“哦,是嗎?”蕭甯勾起的嘴角微微加深,手撐着下巴,桃花眸微眯,警告意味十足,“你去見她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就是……”沈今生一時間犯了難,頭皮都麻了,半天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來。
“你不必為難,想說就說,不想說也可以不說,隻是,事不過三,你再這樣吞吞吐吐,我便不慣着你了。”蕭甯并不咄咄逼人,手依舊撐着下巴,做出一副端莊大方的模樣,溫聲軟語的勸着,隻是眸光越來越冷,像是要将沈今生挫骨揚灰。
沈今生吓得不輕,深吸了一口氣,實話實說,“先前在醫館,我……我冒犯二小姐了,今日又碰巧見了她一面,就想着給她道個歉,以免以後尴尬。”
“這樣嗎?”蕭甯微頓,“那你,跟她道歉了嗎?”
沈今生輕咳,“還沒來得及說,就……”
“趕巧主子來了,就把人叫走了。”淮泗接了話,他一邊駕車,一邊講述蕭歡顔的所作所為。
最後,補充了一句:“二小姐觊觎沈郎君,肯定想要用他來氣您。”
蕭歡顔從小便失去了母親,是蕭瓒一手帶大的,做事一向随心所欲,被人捧慣了,難免會嬌縱蠻橫了些,但是,她本性不壞,否則,蕭瓒也不會對她寄予厚望。
她隻是,太愛争了,争着,想讓所有人都喜歡她。
蕭甯了解她,她們是姐妹。
姐妹之間的感情,旁人是看不透的。
蕭甯微歎了一聲,手從下巴上移開,拿起馬鞭落在沈今生頭上,不急不緩地敲着,聲音不輕不重的提醒道:“這事兒,不能怪她,要怪,隻怪你,下次,再敢招惹她。”
“我,要你好看。”
不過,就算蕭歡顔真的喜歡沈今生又如何?
她蕭甯,喜歡的東西,沒人可以搶走。
沒人可以。
沈今生喏喏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