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春花最愛老三沈建設,沈楊樹最疼老五沈曉芬。
從老大沈建業到老四沈曉芳,沈楊樹一直都是雲當爸,家裡分工明确,男主外女主内,他負責賺錢養家解決大難題,聶春花在父母的協助下照料孩子操持家務。
輪到老五沈曉芬時,家裡已經沒人能幫忙照顧,聶春花每晚加班到九十點鐘才回家,沈楊樹下班後就去隔壁陳大娘家接回沈曉芬,隻好自己動手照顧小女兒,就這樣,沈曉芬成了他唯一親自帶過的孩子。
沈楊樹看到孩子們就不自覺地将他們同當年手下的兵進行比較,下意識用練兵的方法教導他們,平日裡不苟言笑,上面的四個孩子在沈楊樹面前大氣不敢出,隻有沈曉芬敢拉着父親陪她玩,能在沈楊樹面前撒嬌。
沈楊樹在家時,除沈曉芬外的孩子們都自覺地躲着他,或如沈建華和沈曉芳忙于家務,有時去菜地擔糞施肥,有時被小姨聶秋實帶去河邊洗衣服;或如沈建設悶在房内連看環畫,寸步不離;或如沈建業避開出門玩,他最常去的就是河邊。
水清清鴨肥肥
秋季稻谷收割後正是趕鴨的高峰,趕鴨客一早帶着鴨群遷徙在各個收割完畢的稻田間。
一大群鴨子晃着身軀被驅趕上浮橋,搖搖擺擺地走向河對岸,一路嘎嘎嘎地不停抗議,老式浮橋的船隻與船隻挨得不夠緊密,恰有兩隻鴨子從的船隻的連接處掉入河裡。
這兩隻鴨子肯定吃飽了,一聲不出,煦煦然很自得的樣子,同伴聲響漸遠,它們擺脫了人類的驅趕與操控,藏在縫隙間放空自己,恍若偷來片刻清閑。
在河邊與同伴一起看鴨子打發時間的沈建業眼尖瞧見,機靈地不吭聲,留下小夥伴隻飛身回家,趕到門口,撞上幹完分内家務,打算出門玩的沈建華,他喘着粗氣說不出話,拉起沈建華就跑,火急火燎地趕回浮橋,朝河中一指鴨子,“一人抓一隻,你從左邊遊過去,我從右邊堵住”。
兩隻呆頭鴨竟如此配合,仍一聲不喚地在浮橋縫隙中藏得嚴嚴實實地等他們回來。沈建華見到清漾漾的河水裡兩隻悠閑的大肥鴨,他還沒吃過鴨子内,激動地應了聲“好”,扒下衣服往河中一竄,向着大餐奮力遊去。
喜洋洋 鴨嘎嘎
兩人上岸後,一人掄着一隻鴨子興高采烈地沖回家,兩隻呆鴨被扼住咽喉才察覺出不妙,上下齊呼救,留下一路的嘎嘎聲和成串的鴨屎,夾雜着爽朗的笑聲和呼喚聲,
“健華,等等我!”
“慢一點,我跑不動了!”
沈建業不停歇地跑了兩個來回,又下河抓鴨子,這會兒實在跑不動了,一疊聲地叫沈建華等他。
水燙燙鴨煩煩
回到家中,鴨子經過拉脖子放血澆開水一條龍步驟下來,進入拔毛環節,鴨子好吃毛難拔,兩兄弟撿鴨子時的眼神有銳利,這會兒拔鴨毛的眼神就有多昏花。
沈楊樹用滾燙的開水一澆,撸掉大羽,剩下夾底層短毛的任務就交給沈建業和沈建華,小哥倆坐在門口,人手小鑷子,面朝太陽借着天光,一人一個盆,圍着鴨子埋頭苦拔。
沈建業:“為什麼鴨子要拔毛,雞都不用拔。”沈家向來吃過雞不吃鴨,年夜菜必有預示好兆頭的年年有餘(鯉魚)和吉祥如意(雞)。
“健華,這麼多毛能拔完嗎?”
沈建華:“哥,這毛好小。”
沈建業拔了會兒,将鑷子往鴨子上一扔,煩躁道,“這皮能不要嗎?”
又探頭看沈建華的成果,“你拔了多少?”自己才拔了三分之一,手指捏得發酸,本想溜走不幹,但轉念一想,要是留沈建華一人肯定拔不完,準要被父母教訓,他歎了口氣,低頭看着剩下的鴨毛,無奈繼續動手。
沈建華:”這鴨子真笨,在水裡都不叫。”
沈建業:“我眼神好吧,看到它掉下去,我都沒吭聲,趕緊回來喊你。”
又小聲嘟囔,"沒想到撿回來這麼個大麻煩。"
忽又大聲問,“健華,你說鴨子好吃嗎?”
沈建華擡頭,“肯定好吃,我在飯店門口看别人吃過,一咬下去往外冒油,一盤子吃得精光。”
擡頭間,瞥見父親在門内逗妹妹沈曉芬玩,妹妹窩在父親懷裡,小手扒着父親的下巴揪胡子,父親故意仰臉配合,任她揪住短短的胡子使勁一拔,父親臉上一抽,明顯是被拔疼了,可他卻哈哈大笑,伸手揉揉妹妹的腦袋,口中叫着“哎呀,好痛呀。”用剩下的胡渣往妹妹臉上蹭,把妹妹臉蛋蹭得通紅,笑得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