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曾經也是宰相,可不能在故人面前失了威儀。
随後找個塊石頭坐到了傍晚,踏着夕陽餘輝,從另外一條小道折回竹屋。
站在竹門前,居然見到一片歡聲笑語、溫馨和諧的畫面。
隻見一人扇着一把桃花折扇正座竹屋,身穿墨色錦緞衣裳,面貌雅俊清冷,輪廓如月光雕刻一般,嘴角微翹聽旁人言語。
縣太爺坐在一側,笑顔如花地往這人茶杯裡不斷斟茶。陸師爺坐在另一側,端莊斯文地剝花生,遞到這人盤子裡。
米團背對着蘇柚,正虎背熊腰地埋頭啃着什麼,不時往外丢出一根骨頭。
蘇柚頭上冒出三滴汗水,開春天氣,卻感覺身後飄過幾股涼意。
墨衣人擡頭撞上蘇柚的目光,手中的扇子折了起來,微翹的嘴角頓時平複,眼神複雜。
蘇柚心中五味雜陳。
縣太爺看見蘇柚來了,立馬闆正面孔,伸出粗糙的大手一揮,道:“蘇道長,還站在那裡幹什麼,快進來。”
縣太爺以前是隔壁縣殺牛的,面如黑碳,身強力壯,孔武有力,從來不苟言笑。怎麼當上縣長的不得而知,隻是看着這黑面如碳笑容如花,蘇柚心中倍感不适。
陸師爺春風滿面地笑道:“是呀,蘇道長,快進來,坐我這兒。”說着用手在旁邊席子上拍了拍,扭着腰往裡邊摞了摞屁股。
蘇柚知道現在跑沒有用了,黃鼠狼已經到家裡,隻好硬着頭皮故作鎮定坐下。
縣太爺揚起笑容道:“大人,這位就是蘇柚。”然後又對蘇柚正色道:“蘇柚,這位是大理寺少卿,蕭大人。”
蕭瑟看了蘇柚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似乎在等誰開口說話。
縣太爺繼續道:“蘇道長,上次我們合力滅了鬼新娘,打跑了煞。蕭大人對這件事情大為贊揚,便親自到我們青州來考察,還要交辦重要的案件給我們。”
我們?我們?哪件事情是我們?就我好不好?
蘇柚開口道:“我隻是一個小小道長,縣太爺統領全局,全聽縣太爺吩咐。”
縣太爺聽聞,面有悅色。
蕭瑟卻突然開口道:“我隻要他。”
縣太爺道:“可是,上次的案件是我們縣衙精心部署、齊心協力做的,這次我們也必定……”
蕭瑟支起一隻腿,把手搭上,冷冷道:“不用了。誰做的不重要。”
室内空氣頓時凝結。蕭瑟就是有這種能力,面無表情把話題談死,面無慚色讓所有人尴尬。
半晌,縣太爺尴尬開口道:“那,也行。蕭瑟大人此行舟車勞頓,我們已為你安排了下榻之處,不如我們先去……”
蕭瑟放下扇子,道:“不必了,我就住在這裡。”
蘇柚:“……”
縣太爺:“……”
陸師爺:“……”
米團:“可以,就住在這裡。嗯嗯,好吃,哥哥,我還要一隻雞。”
這黃鼠狼還帶着雞來?
月色已至竹林,待縣太爺和陸師爺走後,蘇柚坐在桌旁,吃了點剩下的瓜子茶水,開口道:“大理寺少卿那麼多能人異士,恐怕不需要我吧。”
蕭瑟看了一眼蘇柚道:“能人異士是很多,但他們都是按件收費,按邪祟等級和自己的品階辦理一個案子收一個案子錢,大理寺經費不多,能節約點是一點。”
蘇柚不滿,道:“你的意思是,我便宜?”
蕭瑟把手肘搭在桌子上道:“我沒這麼想。因為你是免費的。”
蘇柚放花生米,道:“我可不免費,你也看見了,我現在身處桃外竹林,屋舍簡陋,還有一個娃要養,需要錢的。”
蕭瑟邊環視屋子邊問:”桃外竹林?”
蘇柚道:“就是這個竹林。”
蕭瑟道:“嗯。但是縣太爺說可以免費,想怎麼驅使怎麼驅使。”
蘇柚道:“那肯定也是可供驅使,隻是嘛,擔心自己做不好。”
蘇柚平時都是兩件衣服一碗粥,沒有大的花銷,工錢微薄也夠糊口,但這水鴨村辦酒送禮的民風淳厚,常常讓他捉襟見肘。
蕭瑟低頭垂目半刻,道:“多少?”
蘇柚道:“不多,五十兩銀子,不論辦成與否。”
蕭瑟爽快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