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毅淳也在向“前”走,同父母相比,他的“前”多了錢與權,貪婪與節制。
蘇涵聽出了杜毅淳的陰陽怪氣,“同蘭姐的脾氣一樣。”
蘭姐是蘇涵對杜毅淳母親的昵稱,他們兩家從蘇涵父輩起便交好,一同擁立先皇,跟着先皇改革。
“蘇柒如今嫁為人妻,有我和書浩關照。杜将軍還是多花些心思照看好自己家人吧,不必在蘇柒身上多費心。”
蘇涵尚且不論杜毅淳同蘇柒關系親近是否有所求。兩個人骨子裡的野心不能碰上,指不定出什麼大事——僅憑這一點,蘇涵便不喜兩人過多接觸。
出了軍營,杜毅淳如釋重負,擡頭看去,沒有明月當頭,有的隻是“叽叽喳喳”的烏鴉,駐足在枯樹之上,眼中盡顯貪婪。
“十月十五,百姓祈求下元水官排憂解難,是為解厄。世人皆說十八年前的下元節,李秦禹承天意而行,為天下衆生帶來榮光,故稱那日為解厄之變,稱叛國為護國,稱反賊為聖上。”
語罷,黑衣人從樹上一躍而下。
杜毅淳握住了佩劍,心中估量着此人身手不簡單,方才并未察覺她的氣息。膽子也不小,在軍外五裡處埋伏,所言也是毫不避諱,直言李秦禹是反賊。
黑衣人沒有進攻意圖,語氣冰冷,接着說:“彼時杜将軍母親葉齊蘭乃左散騎常侍,掌管京城洛陽的禁軍,被先皇欽定為聖女的左膀右臂。”
杜毅淳對朝中的暗流湧動有所了解,聽了黑衣人所言,才意識到自己過于輕視,他們的勢力同野心都不容小觑。
杜毅淳拔劍指向黑衣人,“妄議朝政,該當何罪?!”
黑衣人輕輕推開杜毅淳的劍,不慌不忙的說:“不過是替聖女斬殺反賊,光複正道。又有何罪?”
“正道之人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人當下摘掉了面罩,一道傷疤自嘴角而起,直抵耳根,斬碎了女子臉上的潔白無塵。眼角下垂,眼下一痣,平添萬分風情。
“哈哈哈哈。杜将軍誤會了,鄙人姓付名霁。帶面罩是怕樣貌吓到杜将軍。”
一時間烏鴉四起,一片黑物融于慢慢黑夜。沒有一點光亮,付霁的眼中卻閃着光,帶着堅毅,亦狂亦俠亦溫文。
杜毅淳收了劍,“找錯人了。”随即轉身離去。
付霁扔出飛刀,從杜毅淳臉龐飛過,喊道:“所以要和殺父殺母的仇人蘇涵一道,分一杯令人作嘔的‘榮光’嗎?”
付霁跟着蘇涵而來,還潛入了軍中,聽了蘇涵同杜毅淳的談話。參與解厄之變的反賊都知曉,那所謂的“榮光”,是殺戮和錢權構成的。
杜毅淳還是走了,雖不喜蘇涵,可蘇涵說到了杜毅淳的軟肋——家人。
如果為了匡扶正道,天下大義,亦或是為了前途似錦,無上榮光,可以棄至親手足于不顧,同解厄之變的李秦禹、沈長生、杜校、蘇涵又有何異?
為了家人,杜毅淳隻能向前走,向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