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他跟不上!投捕交換了一個亮晶晶的眼神。捕手回傳球時忍不住喊:“兩好球了!”
“兩好球!”
投手也是如此回應着,天隼的内野守備也如此回應,整個棒球場都如此回應着。
外角的直球,盡量壓低!他會揮棒的!捕手将手套擺在了外角,眼底迸發決勝的堅定。就算不死三振,我也會用身體攔下這一球!
投手鄭重點頭。這場比賽的勝負節點到了。三振四棒,就能為這場比賽提前劃下休止符。監督此刻換我上場,正是為了這使命。
18号投手握緊防滑粉包,白霧從他手中傾瀉而下。
球場上的大半觀衆呼喊着空揮三振;
赤城應援席的衆人緊張得汗不敢出;
解說們語速極快地吹鼓這生死關頭;
看似萍水相逢的支持者也呼吸急促——
所有人都陷入了同類的情緒,或正或反。無數視線纏繞在白球上,所有人都在等待魔盒打開的那一刻。
除了绫濑。
他在想榮純賽前的喊話。
奇迹嗎。
可所謂奇迹,總要真的發生才有價值。*
正如此刻。
球來了,落在绫濑眼裡,卻失去了它引以為傲的速度,宛如電影裡的慢鏡頭。绫濑全力控制着球棒的角度,輕盈地、緩慢地,球棒觸及白球,掃盡塵嚣。
“哐——”
一聲過後,球場擁抱了真正的甯靜。
白球不緊不慢地在球場的上空飛翔,萬籁俱寂,恍惚間隻有白球破空的聲音。這聲響牽引着衆多視線,去向那堵深灰色的牆後。
绫濑扔掉球棒,向一壘跑去;而榮純早在投手投球時就悶頭向本壘沖刺,數息過後,他來到了绫濑的起點。
如果說绫濑是第一個意識到這支本壘打的人,那榮純就是最後一個。擡眼間,他臉上還帶着茫然的驚喜。跑過本壘後的本能反應,也是去看绫濑。
下一秒,解說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喚醒了全場。
“出、出現了!出去了!”
“逆轉!滿壘!全壘打——!”
于是再下一秒,他們在滿場的呼喊聲中走進了對方的眼底。
——
七局上。
随着最後一顆球進入一壘手的手套,這場比賽終于塵埃落定。
“比賽結束!”
防空警報響起,高島禮看着兩隊互相鞠躬,赤城的人向應援席奔去,揮舞着手臂歡慶的樣子,不由得露出了真心微笑。
真是場精彩的比賽。
高島禮由衷地贊歎着。最後的兩局,澤村榮純像是被那支滿壘全壘打徹底點燃了一般,在比賽的末尾反而加快節奏,投出了最好的表現。
真想現在就跑去長野的赤城中學蹲點啊,呵呵,雖然不可能啦......高島禮扶了扶眼鏡,開始為之後打算:先去趟千葉縣,再去盡可能地拜訪和邀請一些即将畢業的選手來青道。
八月底還有青少棒的全國大賽,那才是強豪校們争奪選手的主戰場。畢竟明年入學的三年生才是重中之中。至于澤村榮純,還有一年,暫且不急......
高島禮笑得像隻老謀深算的狐狸,彙入退場的人群中。
在她身邊,擠過去兩個中學生,急匆匆的,一邊道歉一邊卯足了勁往前趕。
“等等、光舟,決賽!他們進了決賽,明天也——”
“明天我們要歸隊訓練。”
對哦。全身心沉浸比賽的濑戶拓馬這才想起來,怪不得光舟一直坐立難安。
奧村光舟心跳得奇快無比,仿佛是直覺在閃爍着催促。他破開人潮洶湧,艱難地往前方挪動。
終于擠出了場外,奧村光舟憑借着對本地球場的熟悉,迅速判斷出離赤城最近的出口,飛快地向那跑去。
沒人?
奧村光舟喘着氣搜尋,既沒有看到疑似赤城的大巴,也沒看到赤城的選手。
“應該還沒出來?”終于追上來的濑戶拓馬問道。奧村光舟放緩心态,點點頭。
可等了好半天,除了退場的觀衆,愣是沒見到一抹紅色。
找錯出口了?奧村光舟陷入自我懷疑。
“要不要,去赤城的應援席?”濑戶拓馬提議,“那裡一定有認識澤村前輩的人,就算找不到他,也可以讓他們幫忙帶話。”
被發小用“你真聰明”的表情無言誇獎的濑戶拓馬摸着鼻子謙虛:“沒有啦...不、等等我啊!”
兩個人奔向一壘側應援席的出入口。
幾分鐘後,棕發金瞳的少年終于出現,和穿着同樣隊服的數十人一起,歡呼笑鬧着離開了棒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