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泰晤士河水氣味混合着煤煙鑽入鼻腔。
夏苒在劇烈頭痛中醒來,發現自己蜷縮在一條陰暗小巷的垃圾堆旁。身上穿着粗麻布長裙和破舊圍裙,腳上的靴子已經開了口。遠處大本鐘的鐘聲在濃霧中沉悶地回蕩,提醒她這裡是一八八八年的倫敦。
「記憶傳輸部分受損...正在修複...當前世界:維多利亞時代末期,白教堂區。你的身份:夏苒·懷特,24歲,東區紡織廠女工,愛爾蘭移民後代。」
系統的聲音夾雜着電流雜音,比往常虛弱。夏苒扶着濕滑的磚牆站起,感到後腦勺一陣劇痛——伸手一摸,滿手是血。
"發生什麼了?我怎麼會受傷?"
「最後記錄:傳送過程中遭遇觀星殿能量幹擾。你在這個世界的身體已經存在三周,期間記憶被暫時封存。」
迷霧中的倫敦宛如鬼城。煤氣燈在霧中形成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卵石鋪就的街道。夏苒摸索着找到一個小水窪,借着反光查看自己的倒影:蒼白的圓臉上點綴着幾顆雀斑,栗色頭發盤成簡單的發髻,與原本的相貌有七分相似。唯一不變的是左手腕内側的星隕印,此刻正泛着微弱的藍光。
"任務目标是誰?"她輕聲問,警惕地環顧四周。這個時間點的倫敦東區,正是開膛手傑克肆虐的地方。
「目标人物:傑克·斯通,表面身份是皇家醫學院解剖學教授,實為連環殺手'開膛手傑克'。黑化值82%,因妻子難産時遭遇醫療事故而仇視特定特征的女性。原世界線中他的殺戮将引發全國性恐慌,導緻議會通過極端壓制女性的法案。」
夏苒倒吸一口涼氣。這次的任務目标竟然是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連環殺手之一!
「警告:本世界限制極大。不能使用任何超時代知識或能力,星隕印僅保留基礎感應功能。」
遠處傳來女人的笑聲和男人的醉醺醺的歌聲。夏苒循聲走去,拐出小巷來到一條稍寬敞的街道。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站在煤氣燈下攬客,不遠處的小酒館門口躺着幾個醉漢。
"嘿,新面孔?"一個缺了門牙的妓女湊過來,"看你這一頭血,被客人打了?"
夏苒下意識後退:"我...迷路了。"
"白教堂區可不好迷路,親愛的。"妓女咧嘴笑了,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我是安妮,安妮·查普曼。需要幫忙嗎?"
這個名字如雷擊般讓夏苒僵在原地——安妮·查普曼,開膛手傑克最著名的受害者之一,根據曆史記載将在三周後被殘忍殺害!
"謝謝,我沒事。"夏苒勉強笑笑,"請問這附近有醫生嗎?我的頭..."
"斯通醫生診所就在轉角,不過他隻接診上流社會的貴夫人。"安妮撇撇嘴,"我們這種人隻能找老約翰,他的地下室診所隻要兩先令。"
夏苒謝過安妮,決定先去找那位"老約翰"。走在濕滑的街道上,她注意到牆上貼着通緝令:"警方懸賞100英鎊征集'白教堂殺人魔'線索"。下面的受害者素描讓她胃部絞痛——那些女人被開膛破肚的手法精準得可怕,幾乎像專業解剖。
老約翰的"診所"實際上是間潮濕的地下室,堆滿草藥和可疑的瓶瓶罐罐。滿臉皺紋的江湖醫生檢查了她的傷口,塗上某種刺鼻的藥膏。
"鈍器擊打,沒傷到骨頭。"老約翰收了錢,遞給她一小瓶深色液體,"睡前喝一勺,防感染。"
回到街上,夏苒用剩下的錢買了條舊披肩和一塊面包。夜幕完全降臨,霧氣更濃了。她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同時制定接近傑克·斯通的計劃。
轉過一個街角,夏苒突然撞上一個高大的身影。擡頭一看,是個穿深色大衣、戴圓頂禮帽的紳士。他後退半步,摘下帽子緻歉:"請原諒,小姐。這該死的霧氣讓人看不清路。"
煤氣燈下,他的面容清晰可見——約莫三十五歲,棱角分明的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灰藍色眼睛深邃如海。最令夏苒震驚的是,當他伸手扶她時,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若隐若現的藍光!
"您受傷了?"紳士注意到她額頭的繃帶,聲音突然變得關切,"需要我送您去診所嗎?"
"不、不用了,謝謝。"夏苒強自鎮定,"隻是小傷。"
"容我自我介紹,傑克·斯通,醫學院教授。"紳士微微鞠躬,"這麼晚了,單身女士在街上不安全。最近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夏苒心跳如鼓。這就是任務目标!如此彬彬有禮的紳士,怎麼可能是那個殘暴的開膛手?
「警告!目标黑化值波動異常!建議保持距離!」
"我是夏苒·懷特,紡織廠女工。"她行了個蹩腳的屈膝禮,"感謝您的好意,斯通先生。我就住在附近。"
斯通教授執意送她"回家",夏苒隻好謊稱住在白教堂救濟院。路上,教授談起他正在寫的醫學論文,關于"女性歇斯底裡症的生理基礎"。語氣平和理性,絲毫看不出殺人狂的影子。
"您知道嗎,懷特小姐,"在一個十字路口分别時,斯通突然說,"人類子宮是世界上最精妙的器官。它能孕育生命,也能孕育瘋狂。"他的眼神在霧中變得幽深,"我妻子死前,曾說她看到了星星在血管裡流動..."
夏苒手腕的紋身突然刺痛。斯通似乎也感應到什麼,皺眉按住自己的手腕。兩人對視一秒,某種無形的聯系在空氣中震顫。
"有趣的談話。"斯通重新戴上帽子,恢複紳士面具,"周日下午我常在聖瑪麗醫院免費義診,如果您需要複查傷口。"
望着他消失在霧中的背影,夏苒渾身發抖。不僅是恐懼,更因為星隕印的反應——斯通教授絕對是觀星殿的人,或者至少被他們影響過!
救濟院擁擠肮髒,但至少安全。夏苒蜷縮在角落的草墊上,思考着對策。曆史上開膛手傑克的真實身份成謎,但現在她面對的顯然是個被星核能量扭曲的版本。要阻止殺戮,必須先弄清觸發他黑化的關鍵。
次日清晨,夏苒在救濟院廚房找了份臨時工,換取免費早餐和少量薪水。洗盤子時,她偷聽其他工人的閑聊:
"...又發現一具女屍,心髒被取走了..."
"...警局懸賞提到兇手可能是個醫生..."
"...斯通教授上周演講時說那些妓女'污染了人類基因庫'..."
下午,夏苒冒險來到聖瑪麗醫院。破舊的義診室外排着長隊,大多是貧民區的婦女兒童。透過半開的門縫,她看到斯通教授正耐心地為一個小女孩檢查耳朵,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輪到她時,斯通似乎并不意外:"懷特小姐,傷口恢複得如何?"
拆開繃帶檢查時,他的手指冰涼精準,沒有絲毫多餘觸碰。夏苒注意到他白大褂袖口别着一枚藍寶石領針,與觀星殿的徽記極為相似。
"愈合得很好。"斯通重新包紮,"不過您的臉色很差。最近睡不好?"
"總是做噩夢。"夏苒試探道,"夢見星星...還有藍色的光..."
斯通的鋼筆突然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時,白大褂領口微敞,露出鎖骨下方的星隕印——比夏苒見過的任何一枚都要大,幾乎覆蓋半個胸膛。
"有趣的夢。"他的聲音依然平穩,但瞳孔微微擴大,"我最近也在研究類似案例。如果您願意,周三晚上可以來醫學院聽我的講座。"
夏苒接過宣傳單:《論星形瘢痕與精神異常的關系——來自皇家醫學院的最新研究》。日期正是曆史上安妮·查普曼遇害的前一晚!
離開醫院,夏苒決定調查斯通的背景。在公共圖書館,她查到傑克·斯通教授是著名的解剖學家,妻子艾瑪兩年前死于難産,之後他發表了一系列有争議的優生學論文。最近半年,他突然轉向研究"星形瘢痕",聲稱這是一種新型精神疾病的标志。
最令人不安的是報紙上的一張照片:斯通站在解剖台前,台上躺着的女屍手腕上有個模糊的星形标記——與星隕印極為相似!
「警報!目标正在獵殺星核攜帶者!」
夜幕降臨,夏苒回到救濟院,卻發現安妮·查普曼正在門口焦急地等她。
"夏苒!你得幫幫我!"安妮臉色慘白,"瑪麗·凱利不見了!昨晚她說要去找那個出手闊綽的醫生,再沒回來!"
瑪麗·凱利——曆史上傑克最後一個已知受害者!時間線已經改變了!
"什麼樣的醫生?"夏苒急忙問。
"穿得像個紳士,說能治好她的肺病。"安妮顫抖着掏出一張紙條,"瑪麗昨晚偷偷塞給我的,說如果她出事就交給警方。"
紙條上潦草地寫着:"他不是醫生。地下室全是星星标記的女人屍體。他要我的藍——"
字迹在這裡中斷。夏苒如墜冰窟。斯通不是在随機殺人,他是有目标地獵殺星核攜帶者!
"安妮,你今晚必須離開白教堂區。"夏苒緊緊抓住她的手,"去利物浦找你的表親,現在就走!"
"但我沒錢買車票..."
夏苒掏出所有積蓄塞給安妮:"快走!别告訴任何人你去哪!"
送走安妮後,夏苒獨自坐在救濟院台階上,思考下一步。周三的講座很可能是斯通設下的陷阱,但她必須去——不僅為了任務,更為救那些可能成為受害者的女性。
周三傍晚,皇家醫學院禮堂座無虛席。斯通教授站在聚光燈下,展示着他所謂的"星形瘢痕症候群"研究成果。幻燈片上是各種角度的星形疤痕照片,夏苒認出其中幾個是前幾個世界的同伴!
"...這些瘢痕并非普通傷疤,而是一種精神異常的外部表現。"斯通的聲音充滿蠱惑力,"攜帶者會産生妄想,認為自己屬于某個不存在的組織,甚至幻想能穿越時空..."
夏苒悄悄環顧四周,發現聽衆中有幾個神情呆滞的女性,手腕或領口隐約露出藍光。斯通正在公開挑選下一個受害者!
講座結束,人群散去。夏苒假裝離開,實則溜進醫學院後巷。月光下,她翻窗進入解剖實驗室,撲面而來的是福爾馬林和血腥的混合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