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甯的切割器貫穿了怪物胸膛。紫色血液噴湧而出,卻在接觸晚年安前被裝甲擋開。“閉眼!”他大吼着按下胸前按鈕。裝甲縫隙迸發出強烈電流,順着海水傳導到怪物全身。
晚年安在強光中閉上眼,卻仍能“看”到——通過沈忘甯強行建立的神經鍊接。他“看”到沈忘甯如何定位到設施核心,如何發現牆上刻着的“XIE計劃:用愛培育武器”;最痛的是“看”到沈忘甯面對怪物時的暴怒,不是因為威脅,而是因為它頂着謝臨淵的臉對晚年安說話。
當晚年安再次睜眼,他躺在救援艙裡,沈忘甯正在撕扯醫療膠帶。“别動。”Alpha粗暴地固定他額頭的傳感器,“銀血濃度隻剩37%,再亂動就...”
晚年安抓住他的手腕。觸碰到沈忘甯皮膚的瞬間,殘留的神經鍊接讓兩人同時看到記憶片段:二十歲的晚年安在雨夜抱着謝臨淵的外套發呆,而陰影裡,年輕的沈忘甯默默收回了伸出的手。
“你早就知道。”晚年安聲音嘶啞,“知道他是被綁架的。”
沈忘甯的異色瞳閃爍着複雜的光:“我知道的是...”他俯身咬住晚年安的腺體,臨時标記的刺痛讓兩人都悶哼一聲,“這世上沒人比我更想殺了謝臨淵,但為了找你,我和他的克隆體合作了。”
艙門突然滑開。真正的謝臨淵站在門口,手裡拿着從怪物體内取出的數據核心。當他看到沈忘甯犬齒還陷在晚年安腺體裡時,本能地後退半步。
“分析結果出來了。”他輕聲說,“克勞斯試圖複制‘愛’的神經化學反應,用來控制銀血。”
沈忘甯松開晚年安,轉身時裝甲發出威脅性的嗡鳴:“離他遠點。”
謝臨淵卻直視晚年安:“記得我們大二那年的神經科學課嗎?”他突然笑了,“你總說愛不過是多巴胺和血清素的把戲。”舉起數據核心,“克勞斯信了這話,但他漏算了...”
沈忘甯的拳頭砸在謝臨淵耳邊的艙壁上:“漏算什麼?”
“嫉妒。”謝臨淵直視Alpha充血的眼睛,“特别是某個軍校生看我時的眼神——那種想殺人又拼命克制的表情,産生了克勞斯數據庫裡沒有的激素組合。”
晚年安的銀血突然在輸液管中發光。監測儀發出尖銳警報,沈忘甯立刻轉身按住他抽動的手臂:“怎麼了?”
“不是...生理反應...”晚年安艱難地指向舷窗。深海黑暗中,無數發光的水母正組成一個巨大箭頭,指向太平洋更深處。那些不是生物,而是納米機器人組成的信号。
數據核心自動播放了最後一段加密信息:【第二階段啟動:伊甸園将綻放于馬裡亞納】。
沈忘甯的裝甲手甲捏碎了金屬床欄:“這次我一個人去。”
晚年安扯掉輸液管,銀發在警報紅光中如火焰燃燒:“想都别想。”
馬裡亞納海溝的壓強讓潛艇外殼不斷發出哀鳴。
晚年安盯着深度計,數字已突破軍用極限。透過觀察窗,隻能看到探照燈照亮的一小片區域——那些懸浮在黑暗中的銀色微粒不是浮遊生物,而是納米機器人組成的警戒網。
“還有五百米。”謝臨淵的聲音在通訊器裡有些失真,“能量讀數飙升,就是這裡。”
沈忘甯的裝甲指節咔咔作響。這個特制潛水艙本來隻夠兩人使用,現在塞進三個成年男性,連轉身都困難。尤其當謝臨淵俯身調整儀器時,茉莉香的信息素不可避免地飄散開來。
“抑制劑漏了?”沈忘甯尖銳地問。
謝臨淵後頸的抑制貼确實有些松動。他下意識看向晚年安,這個動作讓艙内溫度驟降十度。沈忘甯的雪松信息素如刀鋒出鞘,在密閉空間裡形成近乎實質的壓迫感。
“我沒事。”晚年安按住沈忘甯的手甲,“專注任務。”
潛艇突然劇烈傾斜。警報聲中,三人被甩向同一側艙壁。沈忘甯用裝甲身軀擋住晚年安,而謝臨淵的額頭撞在金屬管上,鮮血立刻染紅半邊臉頰。
“抓住什麼!”晚年安大喊。他的銀血自動形成保護膜覆蓋住兩人,卻刻意避開了謝臨淵——不是報複,而是怕刺激沈忘甯的Alpha本能。
觀察窗外,深淵亮起了詭異的藍光。那不是人工照明,而是無數半透明觸須發出的生物熒光。它們纏繞着一座金字塔形建築,表面覆蓋着熟悉的鷹隼徽記——克勞斯的标志。
“伊甸園...”謝臨淵抹去眼睑上的血,“比預估的大二十倍。”
沈忘甯啟動武器系統:“正好多炸一會兒。”
潛艇被無形力量拖向建築。晚年安的銀血突然沸騰,在皮膚表面形成尖銳結晶——這是遇到同源基因時的反應。他痛苦地蜷縮起來,看到沈忘甯和謝臨淵也出現了類似症狀。
“它在召喚我們...”晚年安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用基因記憶。”
艙門被暴力撬開的瞬間,三人同時舉起武器。然而眼前的景象讓扳機上的手指僵住了——
中央培養艙裡漂浮的不是怪物,而是一個完美融合三人特征的胚胎。謝臨淵的眉眼,晚年安的唇形,沈忘甯的骨相。培養液标簽寫着【Ω-終極體:ALPHA-OMEGA】。
“驚喜嗎?”克勞斯的全息投影從天花闆降下,“花了我十五年才找到最佳配比。”影像指向胚胎,“你們的嫉妒、渴望、悔恨...都是最棒的培養液。”
沈忘甯的等離子炮轟碎了投影儀。但更多投影從四面八方亮起,展示着令人作嘔的實驗記錄:二十歲的謝臨淵在昏迷中被提取信息素,晚年安的克隆體被植入虛假記憶,沈忘甯的血液樣本被非法複制...
“它需要最後一道程序。”克勞斯的聲音回蕩在艙室内,“三位基因捐贈者的...臨終情緒。”
地闆突然塌陷。晚年安墜入黑暗前看到沈忘甯撲向自己,而謝臨淵抓住了沈忘甯的腳踝——三人像串燒般掉進核心艙。那裡沒有出口,隻有不斷上漲的培養液和中央那個開始抽搐的胚胎。
“氧氣存量7分鐘。”謝臨淵檢查儀表,“足夠我啟動自毀程序。”
沈忘甯拽住他衣領:“你想都别想。”
晚年安卻遊向胚胎。随着距離縮短,銀血在血管裡尖叫——這東西不是武器,而是個畸形的“孩子”。當他的手貼上培養艙時,胚胎突然睜開眼,瞳孔是三人顔色的融合。
“它想要...連接。”晚年安的聲音顫抖,“神經層面的。”
謝臨淵遊到他身邊:“克勞斯設了基因鎖。”他指向控制台,屏幕顯示需要兩A一O同時驗證,“我們就是鑰匙。”
培養液已漫到胸口。沈忘甯的裝甲發出過載警告,但他仍固執地擋在晚年安和謝臨淵之間:“誰知道會激活什麼鬼東西?”
“比淹死強。”謝臨淵突然抓住晚年安的手按在掃描儀上,“相信我一次。”
沈忘甯的拳頭擦着謝臨淵耳際砸在金屬牆上。但在晚年安的目光中,他最終也按上了手掌。謝臨淵将流血的前額貼上第三塊面闆,三人以最荒誕的姿勢完成了認證。
【基因确認。啟動淨化協議。】
機械女聲響起的瞬間,胚胎發出刺耳尖嘯。培養液迅速退去,露出牆壁上隐藏的武器架——全是針對ABO性别的特異武器。最可怕的是中央屏幕上的倒計時:00:59...00:58...
“中計了!”沈忘甯拽着晚年安沖向通風管,“這才是真正的終極武器!”
謝臨淵卻撲向控制台:“你們走!我——”
沈忘甯的裝甲手臂将他攔腰撈起:“閉嘴,一起走!”
三人擠進狹窄的通風管時,晚年安被壓在最下面。他的銀血感知到某種巨大能量正在聚集,不是來自即将爆炸的建築,而是那個胚胎——它正在分解自己的細胞,釋放出足以污染整個太平洋的基因毒素。
“來不及了。”晚年安突然停下,“需要有人...中和它。”
沈忘甯的瞳孔驟縮。他看向謝臨淵,兩人第一次達成共識——同時伸手劈向晚年安的後頸。
“抱歉,寶貝。”沈忘甯接住軟倒的身體,“這次你睡會兒。”
謝臨淵已經脫掉防護服,露出滿是針孔的手臂:“我的Omega基因最接近它。”他苦笑着看向沈忘甯,“帶他走。”
沈忘甯扛起晚年安,突然将某種裝置塞進謝臨淵手裡:“三十秒延遲。夠你逃到B區通道。”
那是軍方最新研發的基因炸彈,專門針對克隆體。謝臨淵握緊炸彈,茉莉香信息素突然變得平靜:“知道嗎?當年分手前,他總在睡夢裡喊你的名字。”
沈忘甯的裝甲差點捏碎管道。但下一秒,他用盡全力将晚年安推向出口,自己轉身遊回謝臨淵身邊。
“你他媽...”謝臨淵的髒話被沈忘甯塞回的炸彈堵住。
“一起按。”沈忘甯拽過他的手放在啟動鈕上,“那家夥醒來發現我們都不在,會拆了整個海軍總部。”
倒計時00:30。兩人同時沖向胚胎艙。謝臨淵的信息素反常地活躍起來,這是Omega在絕境中釋放的安撫素——他試圖讓胚胎平靜下來。沈忘甯則直接砸開控制面闆,手動輸入了那段熟悉的軍校編碼:ALPHA-001-0。
“真諷刺。”謝臨淵看着毒素水平開始下降,“最後是我們三個...”
爆炸沖擊波來得比預計早。沈忘甯用裝甲護住謝臨淵,自己卻被碎片擊中後背。鮮血在海水裡暈開時,他看到晚年安的銀發在通道盡頭閃爍——本該昏迷的人正拼命遊向他們,銀血像天使光環般照亮漆黑的水域。
“兩個...白癡...”晚年安的聲音通過神經鍊接震響在兩人腦海。他的銀血分成兩股,一股纏繞住沈忘甯的傷口,一股連接謝臨淵的頸動脈。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秒,沈忘甯感受到了晚年安傳來的記憶畫面——不是痛苦的分離,而是大三那年某個午後。年輕的沈忘甯在射擊場假裝偶遇,卻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如何灼熱;而晚自習室裡,謝臨淵悄悄把抑制劑塞給晚年安時,臉上是成全的微笑。
原來最深的羁絆,從來不需要基因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