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太多的目光,可是神情很專注,像一種認真的凝視。他在打量他的身體,那天從鏡子裡并未看清楚看過瘾的身體。
刁鴻臉又紅了,他不知道一個人的羞澀會增添一些純真的可愛,哪怕是在陽秦這樣隐約模糊的視線裡。
陽秦站起來,走到他面前。
又是那種淡淡的香氣,混雜着洗發露的味道。隻是很熱,熱得仿佛把他的所有毛孔都打開了。
刁鴻的呼吸濃重,像大顆大顆的水珠滾落下來,砸在他的眼皮上。
啪一聲,他驚得睜開眼,看着刁鴻。
誰都沒有說話,他們隻是靜靜地沉默了一會兒。
盲人的沉默是很可怕的,因為本來就看不見,一沉默就顯得更加寂靜,更加痛苦。
這使得陽秦想到了許多事,他想起他的玩具汽車,紅色的,三角積木,綠色的,他的球鞋,上面全是泥,醫院大門,對面是教堂聖天使像,雪白,跟他現在眼前所見的世界一樣。神愛世人,他被神愛,原來是這樣被愛。
陽秦覺得很奇怪,他的心跳得很亂,不知道是因為寂靜的黑暗還是因為刁鴻。他突然很渴望握一下刁鴻的手,但那還是太唐突了。
刁鴻慢慢走到一邊,他捂着快要跳出來的那顆心,大口呼氣。
差點,他就要沖動地抱住陽秦。
刁鴻拍拍臉,讓自己恢複清醒。他正想上床,卻聽見陽秦說道:“不好意思,我剛剛不小心把水灑你床上了。”
“沒沒沒事。”刁鴻心說你就算把我的床扔進蛟江裡泡上三天我也樂意,更何況隻是灑點水。他沒多想,正要往床上躺,低頭一看,卻愣住了。
床單一半都濕透,被罩上也有,怎麼能灑出那麼多水來?
刁鴻回頭看着陽秦,陽秦說道:“要不,我睡那張床。”
“不不不——”刁鴻攔住他,“不行。”
陽秦最近瘦了些,又咳嗽,讓他睡濕床單刁鴻怕惹他生病。
正打算湊合一晚,陽秦拉了拉他的手,說道:“你睡我床上。”
刁鴻沒能多想就被陽秦拽着上了他的床,刁鴻往邊靠,他把浴巾掖牢了,生怕掉下來。
陽秦去洗漱的時候他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而等陽秦一從浴室出來,他就趕緊閉上眼睛,裝作睡死過去了。
陽秦坐在床沿,一邊擦頭發一邊聽刁鴻的呼吸。他隻是笑,那樣急促的吐息騙不過他的耳朵。
刁鴻攥着腰間的浴巾,小心翼翼翻身,側躺。他睜開眼,牆上是陽秦的影子。
很高,赤光的上身挺闊,頭發有些長,剛吹過,所以亂蓬蓬。他俯身,韌韌的腰彎曲。腿擡起來,是在脫褲子,屁股翹着。
圓實,飽滿的兩瓣,捏在手裡可能有種朵朵的豐沛的肉感。
刁鴻猛地閉住眼睛,不敢再多想,但腦子裡還是亂轟轟,像滾沸的水。他覺得熱,掀開一角被子,再次翻身,然後看見了躺在身邊的陽秦。
臉對着臉,鼻尖差點就碰在一起。
刁鴻幾乎不敢呼吸,他怕驚動陽秦。他把他放在心上,輕輕地一觸摸,如果他壞了,心也會碎掉。
陽秦閉住眼,很快就睡着了。刁鴻在暗中看了他好一會兒,終于也累得昏昏睡過去。
半夢半醒間,刁鴻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掌心都是汗。于是後來就夢到蛟江從身邊流過,他跟陽秦逆水而上。水向東,他們便向西,一直向西流。
這夢一直做到早上,刁鴻覺得身體搖搖晃晃的,猛睜開眼,他便看見一副精壯寬闊的胸膛,雪白的皮膚,上頭兩點粉紅的暈。
“你醒了?”傳來陽秦沙啞的聲音。
刁鴻驚得起身,他剛剛貼着陽秦胸膛的半邊臉都燙得酥麻。
支支吾吾半天,刁鴻直接轉過臉去,他想下床躲開,然而一站起來,松松垮垮的浴巾掉在地上,他就這樣讓心上人瞧了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