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繼母飛出去的那一刻,衛漣沒忍住大笑出聲,旋即又很快憋回去,隻是眼裡的笑意卻怎麼都收不住。
“緩一緩,還有最後一件事。”鄭雲瀾捏捏他的手臂,坐直了身體,“關于你。”
衛漣情不自禁地正了正自己。
“我想了很久,昨天又和我哥聊了聊,覺得應該和你說一下。”
心髒砰砰直跳,他恨不得按住雀躍的跳動。
哪知鄭雲瀾還沒開口,枕邊的光腦嗡嗡地想起來,屏幕上彈出的名字讓旖旎的氣氛瞬間凝固——
王學思。
衛漣憤憤挂斷,說:“不用管他,繼續說咱們的。”
五秒後,光腦再次響起。
鄭雲瀾挑眉:“他還蹦跶呢?這次的事沒把他弄進去?”
衛漣歎息道:“其實快了,他才這麼急。”
“你們聊,我先出去。”
“你出去幹什麼?”衛漣不滿道,“還沒說完呢。”
“回避,下次再說。”
鄭雲瀾揚長而去,衛漣舔舔齒尖,眼底的戾氣一閃而過,全然不複在她面前的模樣。
出門前,聽到王學思焦急地說自己收到很多恐吓信息。
她嘲弄地勾起嘴角,心虛怕鬼找上門吧。
下樓沒走幾步,迎面撞上給朋友送東西的李昭。
“正好,有事想和你說。”李昭把東西放在一旁,兩人靠在牆角處。
“跟王學思有關?”
“嗯,”他仰靠着牆,語氣不辨喜怒,“最近吧,一旦開始可能就……你是我能見到唯一和過去有關聯的人了,告訴你一聲。”
“就算你不起訴他,他也快完了。這件事不會對他造成毀滅性的打擊。”鄭雲瀾站在他面前,昔日隻有他胸口高的小孩已經抽條成了一個成年人,“這樣的話,你也堅持要去嗎?”
“我知道,beta的命從來都不重要。”李昭嗤笑一聲,“我堅持我的觀點,無論如何這件事應該信息時代留下一串代碼,即使它不起眼也沒有多少人在意,隻要在他密密麻麻的罪名上加上這麼一條,我就滿足了。”
鄭雲瀾說不出心中沉悶又釋然的感覺從何而來,或許是他飛蛾撲火博取一絲光明,又或許是beta以一切為代價都難以撼動不公的無奈。
“你說兩句,這樣顯得我很中二。”李昭敲敲她,“如果是勸我别去的話就不必了。”
“不會,”鄭雲瀾搖搖頭,半晌,說,“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你變卦挺快啊,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李昭震驚道。
“也不算吧,雖然有點奇怪你和衛漣會願意在不知道結果之前竭盡全力的事,但是現在沒以前那麼難以理解了。”
“呦呦呦。”李昭狡黠地勾起嘴角,倏爾鄙夷地瞥她,帶有很強的個人恩怨,說,“狗男女。”
鄭雲瀾打開錄音:“重複一遍,留個證據。”
“留啊!”李昭硬氣道,“反正之後也不會繼續待在這兒——不是,你還真錄啊?!”
鄭雲瀾無所謂地收起來光腦。
“說正經的,”李昭說,“前一段時間,你對象找過我。”
“嗯?”
“他當時把案宗甩在我面前,臉色陰得吓人。我想想他家和王學思的關系,還以為我要提前栽了。”他回憶起來至今都覺得不可思議,“結果他隻是來表明自己不會幫王學思,這個東西他就當沒看見。”
鄭雲瀾沉默幾秒,問:“就這?沒詐你點别的東西?”
“你了解他非常到位,”李昭肯定地癟癟嘴,瞬間有點心虛,“咳咳,也沒問别的,就問了點你高中的事。一些日常雞毛蒜皮的事,我想着反正是你對象打聽,也沒什麼……我這是快進去了才告你的,你要找他算賬的話等我走了再去啊。”
鄭雲瀾涼涼地掃他一眼:“你賣我賣得挺順手啊。”
“我那段時間都快過不下去了好吧?”說起這個他就一肚子怨氣,“你知道我那段時間幹了多少活嗎?不僅量上去了标準也上去了,比高中都累,每個人都在問我怎麼得罪他了。”
“高中也沒在教室見你幾次。”她毫不留情地拆台,“把拳頭松開,又不是我奴役你。”
“我比喻一下,你不要擡杠。冤有頭債有主,不找你找誰?”
鄭雲瀾嫌棄地“啧”了一聲,說:“走了,到時候去看你。”
陽光從枝桠的縫隙傾瀉而出,地上的光斑随風曳動。
李昭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哎,等我出來請我去學校旁邊的燒烤店吃串吧,如果還開着的話。”
鄭雲瀾頓足,成年男性的聲音穿過十數年歲月的長河,與少年張揚的聲音交疊在一起。
“高考完咱們去吃串吧?到時候都成年了還能喝啤酒,哦有的人除外哈哈哈……”
思緒回轉,鄭雲瀾側身過去,發絲在陽光中翻飛。
“行,再要幾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