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一天天看似平靜地過去,衛漣與鄭雲瀾的聯系越來越少,每條信息間隔時間也越來越長。
鄭雲瀾已經許久不曾失眠了,這天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寒冬的深巷中,空中飛舞的雪花洋洋灑灑落到眼睫上。
她想站起來,卻發現身體不能動彈,擡手摸到一股溫熱的液體,驚覺自己抱着一個氣息熟悉的人。
衛漣了無生氣地将她攏在自己懷裡,軀體幾乎和周遭環境一個溫度,大雪覆蓋在他的脊背上,看厚度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
鄭雲瀾怔怔地盯着手上殷紅的血迹,不知所措。
恍惚間餘光瞥到不遠處有一個平頭穿着校服的男孩,姿勢怪異地趴在地上,伸出的右手手指布滿了繭子,身軀同樣被大雪掩埋。
紀年……?
鄭雲瀾立刻意識到這是夢,衛漣和紀年不可能會死在同一個地方。
她掙紮着想醒過來,卻隻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逐漸流逝,手背上浮現出青紫色的紋路。
難道不是夢,是我瘋了?夢裡會這麼嗎?
她身體僵硬,費勁地望向巷口,隻見一個人影出現在那裡,帶着不詳的殺意。
下一秒,他擡起頭,将手中的搶對準了衛漣的腦袋——
嘭——
鄭雲瀾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怎麼會是李昭的臉,真是瘋了。
她看向床的另一側,趙琦竹呢?
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廳,一角發出暖色調的微光,趙琦竹正伏在桌子上寫些什麼。
聽到動靜,她回過頭,台燈描摹出她臉部的輪廓,在深夜看起來格外溫暖動人,令人安心。
“我吵醒你了?”趙琦竹壓低聲音。
“做噩夢了。”
“哎,是不是年紀上來了,感覺大家都好容易做噩夢。”她指指光腦,“你看群了嗎?恬姐剛發的消息,也沒睡,其哥說他更年期睡不着,真是。”
“現在失眠問題都挺嚴重,壓力大吧。”鄭雲瀾湊過去,“寫什麼呢?還加班啊。”
“不是,會計的考試,我越想越睡不着,就爬起來了。”
“哎,”鄭雲瀾歎氣,“喝水嗎?給你拿一杯。”
“謝謝。”趙琦竹笑嘻嘻地說。
咔——
兩人同時向另一個卧室望過去,隻見許時霁睡眼惺忪地走出來。
他緩了緩,疑惑地問:“怎麼都沒睡?”
趙琦竹問:“你怎麼沒睡?是被吵醒的嗎?”
“沒有,做噩夢了。”
“……”
“……”
許時霁想了想,說:“把頂燈打開?看什麼呢,傷眼睛。”
“考試。”趙琦竹有點愧疚,萬一是自己把他們吵醒的。
“會計的嗎?”得到肯定後,許時霁說,“我看看?之前考過這個來着。”
鄭雲瀾認命地跑到廚房慢悠悠地晃來晃去,半天才端着兩杯水放到他們跟前,又跑回廚房佯裝找吃的去了。
不一會兒,外面悉悉索索的聲音傳過來,許時霁蹑手蹑腳地拿了個襯衣披在趙琦竹身上,也到廚房去了。
“睡着了。”他小聲說。
鄭雲瀾點點頭,給他騰了個位置。趙琦竹上學的時候就這樣,有什麼事放在心裡就會焦慮失眠,現在能睡一會兒算一會兒,考完試記好了。
“沒有打擾我,放心吧。我真收好處了,小道消息有塊地皮有拍賣計劃,衛漣提前通知我了。還是沾了你的光,回頭劃股份給你。”許時霁騰地輕笑一聲。
“好意領了,這種錢對我來說是天上掉餡餅,怕撐到。”
“到時候看。”許時霁沒有把話說死,換了個話題,“擔心衛漣?”
鄭雲瀾垂下眼睛:“也不算吧。”
她也不清楚到底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