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這消息想必傳了許久,怎麼偏偏我們去的那日他們才行動?”
凝煙轉了轉眼珠,張口想說話,卻被我的眼神吓得閉上了嘴。她低着頭,手在辮子上絞來絞去,半晌喪氣道:“行了行了,是我告訴他們的嘛!說那日有人來說寶藏的消息,我也是受害者啊!”見我神色後她聲音低了下去,小聲嘀咕道:“餘音樓修繕花了我好幾百兩呢!”
“不止吧?我想你一定說的十分詳細,把我們幾日的樣貌特征悉數告知,所以他們行事時,首當其沖的便是我們。”
“才不是呢!”她急着反駁道,“我......我是說了你們幾個的樣子,但沒想殺你們啊!我隻是想趁亂把你們帶走而已。主要是在場的隻有你們幾個生面孔,比較好唬人嘛!”
我仍在思索她話中真假,氣氛一時僵持。
千重突然道:“教主,凝煙姑娘這些時日,幫了屬下不少忙,想來并無加害之心。”
哦?
我看了千重一眼,他忙低下頭去,耳根微紅。
“哦~”我眼神在他二人之間轉了轉,凝煙忙把目光撇開。
我了然笑道:“既然如此,是我小人之心了。”
“教主......”
事情既然已經過去,我也不想過多追究,隻是......“希望凝煙姑娘日後說話仔細掂量才是,我們也算有些交情,互相欺瞞便傷感情了。”我淡淡道,“距離萬盟會隻剩半個月,我們要抓緊時間趕去芙蓉山莊。千重,你去聯絡一下總教中信得過的弟子,探聽他們接下來如何打算,切記,不要暴露我們的位置。凝煙姑娘,勞你替我們易容一番,以免半路生出波折。”
他二人應聲後,我望了望天色,若快馬加鞭,天黑之前當能趕到郴州。
沒成想一路疾行,途徑一片密林時,遇見了一男一女。男的灰衫仆仆,女的白衣纖纖。
此時暮色漸深,少有人煙,他二人卻正圍着一匹馬争執。
“都怪你!若不是你說隻買一匹,我們現在能被困在這嗎?”
“我的姑奶奶,我們身上有多少銀子你還不知道嗎?若是都買了馬,這些幹糧可就買不着了!”
我原本隻當尋常小情人鬧别扭,無聊聽個樂,誰知仔細聞來,卻心中微訝。
我一勒缰繩,馬嘶聲使二人望向我。
灰衫男子作書生打扮,面色仆仆,正微微躬身。白衣女子雙頰生粉,杏眼圓瞪,一片愠色。
“教......”
千重剛要出聲被我在身後用手勢攔下。
“二位,若不嫌棄,不如與我幾人同行?”我幾人此時已被凝煙易了容,在人前并不怕暴露。
年輕男子望向我的目光似乎帶着疑惑,那邊女子卻已經道:“你知道我們要去哪你就同行?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撲哧——”我剛要說話卻聽身後傳來凝煙笑聲:“這位姑娘說的極是,想來二位也與我們不順路,公子,我們趕快趕路吧,别擾了小情人培養感情。”
那女子氣急指來:“你!你才小情人呢!沒看見我們馬中了毒,倒地不起了嗎?”
又聽凝煙“咯咯”笑了兩聲道:“看到了啊,但我們公子說要同行,你卻說我們非奸即盜,既如此你們不如自己想辦法。”
見女子柳眉倒豎,她打馬往千重那走了兩步,故意嬌聲道:“啊你說的沒錯,這是我的小情人呢!”
千重又毫無意外地紅了臉,想對我解釋:“我......”
“咳——”我沖他使個眼色示意他别說話。
男子見事态就要控制不住,趕緊拉住女子,對我一揖:“這位公子,在下昭明樓林知許,這是我師姐薛寒采,我二人要去邛州,現在馬中了毒無法趕路,公子若願援手,我二人并昭明樓上下必将感激不盡。”
昭明樓上下?若不是我與你們一同被趕出來可真要信了。
方才我正是聽出了這二人聲音才停下,林知許一如既往地左右逢源,而他身邊的薛寒采脾氣倒是愈發大了。
我看了凝煙一眼,她會意,跳下馬前去查看了一番,然後蹙眉對我搖了搖頭。
我于是微笑對二人道:“舉手之勞,隻是我們也隻有三匹馬......”
聞言在場幾人都是一囧。
三男兩女,誰于誰共乘一騎?
我彎彎唇角,準備看戲。
凝煙目光一轉,當即跳下馬對千重伸手:“我要坐這匹馬!”
千重無措地看我:“教......公子......”
我笑眯眯地聳肩:“人家要跟你共乘,你叫我做什麼?”說着腳下開溜。
“喂!”卻沒想到薛寒采往右一站攔在我的馬前,下巴一擡,“我要跟你一起!”
我捏着缰繩目瞪口呆。
凝煙早已翻身坐在千重背後,笑得前仰後合,直叫着:“克星來了!”
林知許抹了抹額頭的汗,對我又是一揖:“公子,我師姐從小嬌慣,不敬之處還請......還請......”見薛寒采瞪他一眼,後面的便說不下去了。
我詫異過後覺得頗為好笑,問薛寒采:“你為何不同他一道?”
薛寒采“我我我”了半天也沒答出個所以然,索性紅着臉大聲道:“我就不愛和他一道!”
我翻了個白眼:“......”你們這些小情人能不來我跟前顯擺嗎?
故而沒理他們,揚鞭道:“在下先行一步,二位随意。”說着便往前馳去。
千重載着凝煙緊随其後。寒風割面,夾雜着凝煙心疼的聲音:“怎會有人給馬下‘斷腸散’?未免大材小用!”
我向後瞥了一眼,淡笑不語。
時間、地點都如此巧合,這樣的緣分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