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軒轅烨原本斜靠在樹幹上,聽人這麼一說,驟然踢開腳邊碎枝,大步走近宿熒。
“這位公子,說話可有憑證?”
“六界皆知鲛人一族得神族庇護隐居南海,故我族人人避而遠之,井水不犯河水,唯恐傷了兩族和氣。我皇兄雖然毛病不少,但還不至于自毀前途,做出此等龌龊之事。況且…”
軒轅烨握緊刀柄,接着道:“你說你是鲛人族首領的兒子,你就是了?保不齊我看你才是幕後指使,意在挑起兩族争端。”
他話裡話外很明顯是在維護軒轅無意。
但同族而生,也當如此。
宿熒睨他一眼,并不言語,隻是緊盯着殷鳴予,捂着嘴角咳嗽起來。
說到底,不管現在軒轅烨如何辯解,他根本不關心。
他隻關心這位天界太子的态度。
“殿下,我這一身傷皆是證據。”
說着,咳的更厲害了。
遲甯一邊伸手探他靈脈,替他療傷,一邊不忘扭頭朝軒轅烨說:“他并未說,是我說的。
軒轅烨:“……”
四人一陣沉默。
周圍古樹沒于黑暗,林中樹葉沙沙作響,時不時伴随着海浪聲。
殷鳴予思索着,淡漠的眸子裡迸發出犀利的眼神。
他說:“我隻有一個問題,既然軒轅無意存心籌謀此事,定然做了萬全之策,你,又是如何逃出?”
“再者,又為何要将我二人引來此處?”
宿熒閉上眼,回憶起來。
他說他把軒轅無意視為莫逆之交。
未曾料到對方卻是綿裡藏針。
前幾月因為南海水質變化,鲛人族與人族時有摩擦。
鲛人首領管來管去,便感厭煩,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丢給他的小兒子去處理。
一來二去,宿熒與軒轅無意見過幾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軒轅無意處事明理謙和,讓宿熒挑不出錯。
他那時感歎人族真是有一個好儲君,一個好太子。
後來,沖突逐漸減少,鲛人首領讓他和軒轅無意打好關系,說是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甚至還說人心皆虛榮,讓他将狐族送的至寶,轉送與軒轅無意。
但鲛人首領不曾告訴小兒子,人心彎繞,不得不防。
被鐵鍊鎖住四肢,生拔鱗片時,宿熒才懂得人心幽暗。
軒轅無意身為人族太子,事物繁多,怎麼可能天天都會來料理一件小事?
殷鳴予聽着宿熒的話,愣了一瞬,冷不丁想起了前世的柳白榆,漆黑的雙眼看向遲甯。
當初算是引狼入室。
“東宮密牢,便是我族人關押之地。軒轅無意将他們當做牲畜,取其鱗片,卻又不讓其死。反反複複折磨。我能逃出來,全因一位黑衣神秘人相助。”
軒轅烨看一眼宿熒的慘狀,不自覺抖了一下肩膀:“知道他變态,沒想過這麼變态啊…”
殷鳴予當即立斷:“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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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内院。
太子書房還亮着燈,軒轅無意手裡拿着一本古籍,時不時在上面圈圈點點。
懷裡揣着白色一團毛茸茸。
是隻狐狸。
毛茸茸突然一下跳到桌面上,被他一手抓住,掐着脖子,冰冷的氣息湊近狐狸耳朵:“小狐狸,不乖可是要受懲罰的。你前些日子放走的人,可給我惹了不少麻煩。”
狐狸急躁起來,一口咬在他右手虎口處。
軒轅無意也不惱,幫它順着毛。
良久,狐狸松口,軒轅無意将它提溜起來,與自己對視:“不過放心,我能處理。你需要休息了。”
狐狸一聽,四隻腿在空中亂蹬,軒轅無意拉住它,輕輕吻在它的頭頂,手上力度不減。
狐狸漸漸失去反抗能力,像隻待宰的羔羊。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啊,你要理解我。”
一刻鐘後,軒轅無意依舊圍着那條白色狐貂跨出書房 ,在庭院裡喝起酒來。
公皙璟左右各帶一侍衛,穿過陰暗走廊,急急回來複命。
“參見殿下。”
“事沒辦成?”軒轅無意看見他臉上挂了彩。
公皙璟上前替他斟酒:“按殿下的吩咐,都辦妥了。”
軒轅無意喝酒的動作頓住,皺着眉頭:“妥了?”
“是。”
下一瞬。
酒杯砸向地面,四分五裂。
“哈哈哈哈哈…”
軒轅無意忽然狂笑起來。
“妥了,竟然妥了,哈哈哈…你說的,他還真信啊…”
軒轅無意笑得趴在石桌上面。
院裡的侍衛們如履薄冰,大氣不敢出。
寒冬臘月,都沒他們這位太子殿下冷。
公皙璟大着膽子問:“殿下,接下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