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榆長的像她,性格卻随了父親。
柳夫人盯着頭頂的石榴花,想起往事,忍不住噗嗤一聲。
柳白榆正在閉目養神,聽見聲音側頭問她:“娘,笑什麼呢?”
柳夫人也學着她閉目,擡手指向頭頂,聲音溫和:“想到你小時候和小苡在這樹下玩,看這石榴花開的好看,偏偏要爬上去摘。兩個小小的人不隻怎的就爬上去了,下人發現你們的時候,這石榴花早被你們霍霍了大半。”
柳白榆也跟着笑起來,這事她記得。
那時不過才五六歲,這石榴樹也不高,司清苡非要爬上去。
還拉着她一起,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隻要柳白榆陪她一起爬樹,她就不計較柳白榆在她本子上弄油的事。
柳白榆自然陪她一起。
隻是家丁的叫聲驚到了她們,小人兒受了吓,一個不小心滑了下來。
樹本身不高,司清苡掉下來倒是沒什麼傷。
隻是難為柳白榆給她當了人肉墊子,白嫩的手臂磕到石頭,擦破了皮,腫得厲害。
大夫說這手大概率是斷了,得重新接。
柳白榆疼的哇哇叫。
當夜,司夫人揪着司清苡的耳朵回了自家,直到大半夜司府才消停。
柳夫人說起柳白榆小時候的事,一時神清氣爽,喋喋不休,在旁邊說個不停。
母女倆有說有笑。
風起時,一株淡紅色的花瓣落在柳白榆的眉心,她伸手拂開,将花瓣拈在手心。
石榴花開的很好,下次再來就可以吃上它的果實了。
清風徐徐,柳白榆有了一絲困意,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柳夫人挨近她,屏退下人,替她擋住透過一片紅綠灑向地面的光線。
柳白榆這一睡便睡了一個時辰,再醒來時,已是申時末。
她辭别父母,打算回程。
臨走時,柳夫人拉着柳白榆的手,同丈夫哭泣:“真是苦了小榆了…”
柳白榆安慰她:“沒事的娘,過幾日我又來看你。是吧,爹。”
柳白榆朝他爹擠眼。
柳家主領會,歎息着說:“哎呀,夫人,榆兒說的對,過兩天這不又回來了嗎。别傷神了。”
柳夫人這才止了聲,接過身旁仆婦手裡的包裹,塞給柳白榆:“這是娘給你準備的一些換洗的衣物,還有些蜜餞果幹。對了,裡面還有你平時最愛吃的櫻桃酥,當個零嘴,别放壞了。”
柳白榆一一接過,出了柳府。
她本想去司府,但看着約定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又想想怕與司清苡走岔了路,所以直接去了涼亭。
涼亭内,李書陽早早便在這等着了,嘴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雙手枕在腦後,仰躺在長椅上。
他周邊放着不少包裹,五顔六色的,不知道買了些啥。
聽見腳步聲,李書陽扭頭看向來人,一個挺身坐直起來。
呸掉嘴裡的草,問柳白榆:“司清苡呢?”
柳白榆挪挪李書陽身邊的包裹,坐下說:“還沒來,我們再等等。”
“啧,行。”李書陽又躺了回去。
這一等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
眼看快至戌時,李書陽讓柳白榆在這等着,他去叫叫司清苡。
這時,遠處樹林驚起一陣鳥鳴聲。
柳白榆望去:“是不是人來了。”
人是來了,但來的不是司清苡。
隻見一行人策馬而來,離柳白榆和李書陽越來越近。
領頭的身着金甲,紅袍随風而動,臉上的面具遮着上半張臉。
他身後跟着的幾人,皆帶着面具。
柳白榆看這幾人的裝扮,金甲戴身,像是朝廷的人。
很明顯的是,這些人是朝他們來的。
柳白榆想起燕菁菁,正想問李書陽這些人是不是随燕師姐一起的。
但看見對方臉色時,又把話咽下了。
李書陽手握劍柄,臉上烏雲密布。
臨近此處,為首的人翻身下馬,朝着李書陽行禮:“五殿下安,太子殿下有請。”
柳白榆瞪大了雙眼。
五殿下?
李書陽怒急反笑,眼裡的殺意與上次雨天相比更加濃烈。
柳白榆看他那憤恨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将眼前面具人拆吃入腹。
兩人似乎有仇。
李書陽拔劍,抵上面前人的面具,冷冷道:“公皙璟,你不好好給你主子當狗,跑到我面前耀武揚威?”
面具人揚劍:“大人。”
柳白榆沒想到李書陽會直接動手,急道:“師兄…”
“退後。”李書陽呵斥她。
柳白榆拔劍看他一眼,後退兩步,做好了随時幫忙的準備。
冰冷的劍刃抵着眉心,隻要一瞬,公皙璟便會死于非命。
“勞殿下記挂,”公皙璟絲毫不懼,揮手示意手下收起武器,“下官自知不是殿下的對手,殿下也不必動怒,免得髒了殿下的手。此番受命,還請殿下屈尊同下官走一趟。”
僵持片刻,李書陽收了劍,說:“我若是不願意走,你待如何?”
公皙璟擡手,字裡間帶着威脅:“下官自然不敢逾矩,隻是殿下身邊的人要吃些苦頭了。”
說話間,司清苡出現了。
是被人捆着的。
脖頸間抵着一把匕首,白刃上面沾了一點血。
不等李書陽反應,柳白榆提劍就砍了上去:“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