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芃緩緩起身舉杯面向沈闳,開口緻謝:“多謝皇上的好意,民女身份卑微就不去太子府礙他們的眼了。”她話音稍作停頓,轉頭看向了謝咎,繼續道:“民女已經想到了一個好的去處。”
她将杯中的酒飲完後,又重新斟滿一杯,她執杯走到了謝咎面前,盯着他的臉仔細打量,随後輕啟紅唇:“丞相大人的面相好起來好生面熟,若不是先前與我在西川相好的舊識?”
帶着醉意的試探一出口,霎時間,大殿上空氣凝滞,無數雙目光齊刷刷看向那位身穿绯袍、頭戴烏紗的佞臣,大氣也不敢出。
曾經也聽說不少女子為了吸引謝咎的注意,以各種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面前,但都被他無情拒絕,有的甚至還落得橫死的下場,而如今這位商賈千金,膽敢當着皇上的面,借酒調戲這位佞臣,怕是真的嫌命長。
就在大家猜測百裡芃的下場之際,倒是沈元清率先起身,走到了百裡芃身旁,他盯着她輕聲開口:“百裡姑娘,你是不是喝醉了,父皇在此不可妄言!”
早在百裡芃說出驚人之語之際,沈闳半撐着腦袋,别有深意地盯着大殿上的三人。看來這丫頭剛才的講述有所隐瞞,這麼精彩的事居然沒有說。
誰都沒有開口之際,氣氛再次陷入僵局,沈元清轉頭看向沈闳,說道:“父皇,天色已晚,百裡姑娘又舟車勞頓趕往京城,不如先讓她回房歇息如何?”
哪知百裡芃轉頭看向沈闳,在他開口之前率先出聲:“啟禀皇上,民女今晚想去丞相府。”
“不行!”
“不可!”沈元清與謝咎兩人異口同聲否定了百裡芃的想法。
“哦?你們說說為何不行?”終于,看戲的沈闳開口出聲。
聽聞沈闳的詢問,謝咎率先回話:“啟禀皇上,微臣向來喜歡清淨,不願被人打攪。”
沈元清見狀也連忙開口:“天色已晚,百裡姑娘就這樣平白無故住進丞相府,怕是有損她的清譽。”
“實不相瞞,這位丞相大人乃民女在西川相好的情郎,他曾說回京之後要八擡大轎迎我過門,作為他未來的丞相夫人,住在丞相府也未嘗不可!”
百裡芃此言一出,現在再次一片嘩然,連同坐在角落的蘇玉敏也是滿臉震驚,果然之前在西川時,就看出他們之間不對勁。
而沈元清聞言瞬間臉色發白,謝咎則依舊一臉平靜,主位之上的沈闳也瞬間打起精神,他的目光在謝咎和百裡芃的身上來回切換,最終暗自在心裡歎息一聲:看來她果然是與皇家無緣,也罷!
“既如此,那随你吧。”沈闳的話音裡甚至還夾雜着幾分無奈,随後,他看向謝咎,認真吩咐道:“謝相,你可要好生照料她!”
聽聞沈闳發話,百裡芃忍不住竊喜,她再次仰頭飲下杯中的美酒,随後走到謝咎身旁,拉着他的手臂搖晃,嬌聲道:“丞相大人,我困了,快帶我回家!”
謝咎用餘光看見沈元清發白的臉龐,雖然皇帝已經發了話,但他卻遲遲站在原地沒有動。
直到不勝酒力的百裡芃歪倒在謝咎身側,他連忙身上将其接住,可是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之人已經渾身無力往下墜,他隻好伸出手将她攔腰抱起。
臨走之前,謝咎微微側頭看向了沈元清,輕聲道:“事出突然,微臣改日再跟殿下解釋。”他說完也未等沈元清回應,他抱緊懷中之人大步離開了大殿,在一旁吃瓜的流雲和白邺也連忙起身緊跟着離去。
直到謝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口,衆人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沒想到一項狠戾的奸佞權臣,如今竟也被一商賈之女拿捏。
沈元清的視線緊盯着謝咎離開的方向,袖子裡的雙手早已緊握成拳狀,目光變得晦暗森冷,猶如帶着寒光的利器一般,試圖要将它刺入漸漸走遠的身影上。
走出王府大門後,謝咎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睡顔,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已經沒人了,你不用再裝了!”
清冷的話音落下後,懷中的人沒有任何反應,他本想再次出聲,看到那張泛起紅暈的臉龐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視線再次将她打量了一遍。
短短一月未見,她竟清減了這麼多,這身量似乎比一般尋常女子都還來得輕。他忽然停頓腳步,盯着那張美到極緻的睡顔入了神。
“大人,屬下瞧着肅王殿下剛才的臉色不太好。”跟上來的白邺回頭看了一眼王府大門,小聲在謝咎耳畔提醒。
“大人,咱們真的要把夫……人帶回府嗎?”流雲也盯着謝咎懷中的百裡芃看了一眼,疑惑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