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會兒,慕情隻聽到小麥色少年一聲長歎,身後便被摟了個滿懷。
風信睡不着,他不明白心中的異樣究竟來源于何處,又為什麼會有這種異樣,許是惋惜?許是疲憊?許是——這些念頭隻在一瞬,便全部被慕情打的寒噤給弄得煙消雲散了。
所以他幾乎本能地摟住身邊人,狠狠地抱到懷裡,将那人鑲嵌在自己骨肉裡……
是對于慕情不理睬自己的報複?是對于慕情頻頻不知去向的怒火?還是……
但這都不重要了風信隻知道抱住那人的刹那,好似偷得了一絲安甯,偷得了一枕好夢。
罷了,既然想不出來,那便不想了。
說到底,他所謂的“恨”非恨。
另一邊慕情被摟住的瞬間是感到震撼的,随後有一種莫名的溫暖在心底蔓延,他們上次相擁而眠還是在永安攻城戰亂頻發的那段日子,年少時的肢體接觸不在少數,可颠沛流離後大家都很疲倦,話也懶得說,今夜再次感受那人灼熱的體溫和結實的胸膛,身子當真是不冷了。
慕情永遠不會告訴風信,自己母親患了疾病,開藥的錢是他把曾經除夕夜那晚風信親手給他戴上的白玉發簪都當了才換來的。
在所謂“消失”的那幾個時辰裡,他是怎樣奔波,怎樣尋回那間小屋,抱住已經病入膏肓的母親,無助地道一聲“阿娘”,在每個夜晚,他又是怎樣輾轉反側,怎樣不知所措。
可這些終究是無法說出口的。
殿下很辛苦,國王王後也很勞累,若是将自己母親接過去和他們一起住,這定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隻能擱一段時間便偷偷在暮色時趕回去看看母親,然後再就着晨光狂奔回來。
平日三人街頭賣藝,好比戲子。慕情因為這件事沒少和風信吵,風信覺得為了生活理應放下面子,還嫌慕情架子太大,可風信不知道當慕情受到路人譏諷的目光時,便會回想起兒時被欺負,被看不起,父親被冤锒铛入獄最後被斬首,他和母親流落街頭,最後不得已去貧民窟安家的那段日子。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這樣的生活究竟還有多久,與其一同受罪度日如年,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