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吧。”貝克曼擡頭看她。

她看了看他的背，目測一下，似乎不太方便坐上去，她撓撓臉，問:“坐哪？”

“你方便就行。”他說。

“坐腰上，坐腰上！”有男生慫恿她。

腰……好像确實比較方便坐上去。

她上前一步，伸手放在貝克曼的腰上，按一按，确定不會突然沉下去後，她轉身慢慢坐上去，身體懸空，她心裡漫上些不安感。

“坐好了嗎？”貝克曼問。

她點點頭，又“嗯”了一聲，緊張地并攏膝蓋，腳背繃得筆直。

“那就開始吧！第一個！”班長莫名興奮起來，高喊道。

貝克曼沉下身體，手臂彎曲成九十度，感受到背後的衣服被驟然抓緊，他頓了頓，盡量放緩了起身的速度，減輕她的失重感。

俯下，再起身，閃光燈亮起，報數逐漸增加，男生們暗恨這條件還是太簡單了，昏暗的環境下，無人注意到她殷紅的耳朵似要滴血。

“第十個！”

話音未落，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朝地上跳。

落地時太過慌亂沒站穩，她下意識往後伸手扶了一下貝克曼的腰，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後，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拿過紅包回到椅子上，她悄悄看了眼貝克曼，見他一臉淡定仿若什麼都沒發生，她擡手摸摸心口。

心髒還是跳得好快。

她暗歎一口氣，覺得貝克曼比自己還要内斂，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出來，見聞色也不管用……

元旦晚會終于進入表演環節，班長打開空調制暖模式，一些女生跑廁所換衣服，又裹着外套回來。

音響放起節奏強烈的流行曲，兩個女生脫下外套，露出黑色的無袖短T，在教室中央跳起現代舞，臉上笑容洋溢，俨然成為全場焦點。

捧場的歡呼聲将她從自己的思緒裡拉回來，擡頭把注意力放在了表演上。

貝克曼低頭看了看她，一手夾着煙虛掩住下半張臉，另一隻手悄無聲息地繞過了她的身後。

指尖摸上她的手腕，然後迅速覆蓋她的手背，包裹住整隻手，微微收緊，以确保不會被她溜走。

她驚訝地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右手，嘗試掙紮無果後，小心地看一眼周圍，見沒人關注到這點小動作，她松了口氣。

擡頭看貝克曼，他卻望着教室中央正在唱rap的男生，一副專心緻志的模樣。

“貝克曼、貝克曼，”她小聲叫他，另一隻手搭上他的手輕輕搖晃，“放開。”

貝克曼沒看她:“不放。”

“這是學校……”說話間，她不斷地觀察周圍的人，偏偏不敢再看他。

“小聲一點。”

低沉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似乎還能感受到些許震顫，尚留有餘熱的耳尖此刻更紅一層。

貝克曼輕笑一聲，更加低頭湊近她的耳側:“不會被注意到的。”

說罷，起身擺正坐姿，又是一副專心看表演的樣子了。

她幾次張嘴，又怕被别人聽見，最後隻得抿一抿唇，不發一聲，心思全在了自己的右手，便錯過了貝克曼淺笑的注視。

但貝克曼似乎隻是想握着她的手而已。

那隻覆蓋着她手背的大手一動也不動，規規矩矩，随她的手一同放在她的大腿上，看起來别無意圖。

于是她便漸漸放松了對貝克曼的關注，耳尖的紅也逐漸退去，安下心後，她反而覺得貝克曼的手挺暖和的。

她倒是樂得享受貝克曼的暖手服務。

節目表演進行到第四個，貝克曼的手掌忽然翻轉，掌心相貼，手指由指縫擠入，十指相扣。

她一驚，心髒再次快速跳動，閃爍的小彩燈金紅交錯，映照着她微紅的臉和猶豫的神色。

她的手指動了動，然後慢慢彎曲，回扣住他。

貝克曼有些驚訝地垂眸看了看她，她把頭扭向牆。

他笑了一聲，将煙叼在口中，跷起腿松了手，又摟着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邊帶，直到兩人的身體緊挨在一起，便再次扣上她的手。

她左手揪着衣角，側頭，看見貝克曼一本正經地看着教室中央的表演，有些微惱。

忽然，握着她的手略收緊，壓在手背上的手指輕輕一按，似乎在告訴她，他的注意并不在别人身上。

空調的暖風吹得她感到熱了。

但貝克曼的小動作沒有就此停止。

指節被拇指指腹揉搓，時而用力一捏，時而輕柔撫弄，他将手抽離，重新覆上她的手背，又移至側面，挑起她的一根手指細緻摸索。

指腹一寸一寸地碾過肌膚，一絲淡淡的煙草信息素溢出來，蓋住了肥皂的香氣，以及一些其他本就不存在的氣息。

她感受到了貝克曼的信息素，低頭看看自己正被捏着把玩的手指，雖心生疑感，但也跟着放了點信息素出來。

兩股微弱的信息素立刻糾纏到一起，時離時合，纏綿遣绻，一如他們交握的手。

微揚的嘴角隐在貝克曼的手後。

她大概是不知道的。他想，當衆信息素交融，在他那個世界，與當衆深吻無異。

隻可惜她不知道，在場的也沒有第三個人能感知到信息素。他遺憾地想。

教室中央，一曲畢，人群大聲歡呼，鼓掌叫好，而在這如潮的聲浪中，隐秘的興奮感和羞恥正從她的内心升起。

猛烈跳動的心髒讓她感到略微暈眩，一邊擔憂旁人的目光，一邊卻任由貝克曼撥挑輕撫自己的手，偶爾屈一屈手指，似回應，似躲閃。

貝克曼一點一點地試探她的态度，猜測她的每一個動作的含義。

他将拇指按上她的掌根，慢慢滑入掌心，她收了收手，碰到他的拇指後似觸電般地很快放開。

顯而易見的，這是一個縱容的舉動。

貝克曼微笑着眯起雙眼，垂眸看她通紅的耳朵，手上把玩的力氣更大了些。

随着時間的推移，她的心思就全不在表演上了，更無暇在乎旁人，隻低着頭，一心一意地跟貝克曼的手鬥智鬥勇，連見聞色都用上了。

貝克曼随心揉捏着她的手指，并沒有特定的目的，現在，他正輕撫她的食指第一指節，一邊摸一邊想，怎麼還是一點肉都沒有，跟沒吃飯似的。

不過，這副想反客為主抓他的手的樣子，挺可愛的。他想。

她跟不上貝克曼時急時緩的節奏，一氣之下直接伸了左手拍在貝克曼的手背上。

貝克曼停下動作，結果她抓了一會兒他的手就松開了，撓撓臉，不知道要做什麼才好。

他等待了片刻，手又開始作亂，她便立刻再次把左手拍到他的手背上，然後抓緊了他的手，不許他亂動。

貝克曼眼睛一瞥，輕松掙開她的束縛後，單手抓住她的兩隻手腕，驚得她用力抽手。

他順勢松開她的右手，卻抓着她的左手不放，直到仔細地将她的左手把玩了一遍，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了她。

此時，節目表演已臨近尾聲。

“嘿，你今晚拿了多少個紅包？”拿着照相機的女生忽然湊過來問她。

她下意識把手往身後藏，舉動過于欲蓋彌彰，她不自在地将手從背後拿出來，扯扯衣角，把椅子往旁邊挪了一點距離。

從兜裡掏出紅包，數一數。

“六個。”她回答。

“六個？是個好數字啊！”女生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高興地說，“待會兒照完集體照，你要不和你家長一起合個影吧？”

“嗯……好。”她應着，沒有回頭去看貝克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