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廿十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如沙國,不同于上次單槍匹馬在冰天雪地中穿梭,如今這裡正值一派夏末的溫暖景象,夏天的短暫使其更加珍貴,街上穿梭着身着絲裙紗衣的男男女女,抓住夏天的尾巴展示自己,活力四射地說說笑笑。難得我們的生活遠離了國家大事和子女教育,如果不是帶着任務,真想和予辰兩個人好好約個會。自打進入了文思院,予辰又恢複了如前朝剛入職時一般的活力,一心紮在工作中,用自己的能力一點點推動改善坤澤的受教育狀況。看到他神采奕奕地同我講述院裡的種種趣事,好像那兩年的苦難根本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我感到幸福又欣慰。偶爾閑暇,和他并肩出門,領着我們小小的牙牙學語的熠兒,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啊。
有時我會想,坐上君主之位,背負這一份責任,用我們自身的自由來換取更多人的自由,這是予辰的夢想,當然我也認同,從我看到予辰因為自己是坤澤而沮喪那天起,我就在為實現他的理想而努力,如果用我們的力量,能換取人民生活的進步,那簡直太劃算了。可我偶爾也會疑惑,除此之外,我的夢想是什麼呢?以前,我的夢想無疑就是看到予辰自由快樂地做想做的事,現在這已成為現實,而我們才不過二十來歲,之後的人生,我作為軒轅羽自身,要為追求什麼而活着?
似乎從我分化後,我就在為别人的期望而活,父親對我成就大業的期待,兄長們對我作為家族支柱的依賴,為了保護予辰從打仗到反抗。一路走來的忙忙碌碌,讓我沒時間想自己的夢想。
不過無妨,我還有很長的人生,隻要有他們在,我可以慢慢想。看着意氣風發如小垂楊柳一般的予辰,我忍不住微笑起來,手拂過他束發的青色絲帶,淺淺地表達了我的愛意。
按照計劃,我們在駐紮在此的玉淵大使帶領下,一行人三人先行面見如沙國外交部長,他登記了我們帶來的進貢,也收下我們給的甜頭,安排我們明晚夜宴時觐見維諾皇帝,路上大使給我們講述了一些皇室的情況。哈蒙八世維諾·哈蒙,今年二十八,是哈蒙七世和遊卡蘿所生長子,八年前與當時的大元帥歐佩·陸茨成婚,婚後育有一子薩賓·陸茨,今年七歲,如今由遊太後撫養。二人婚後一年老皇帝就暴斃,歐佩趁機謀反,當了六年皇帝,幾個月前被維諾所殺,死因不明,但國民都不感到可惜,他可以算是一個未來的暴君,之所以說是未來的,是因為他死前隻是展現出了這種苗頭,還沒能做到實處就已經命喪黃泉。此後,維諾自己稱帝,為哈蒙八世,尊母親遊卡蘿為唯一的太後,除此之外宮中就隻剩下維諾的親弟弟,今年十八歲,同樣也是遊太後所生的坤澤維惜。
天色已黑,是時候進宮會會這位八年未見的舊友了。
雪宮,如沙國的皇宮,矗立在冬雪河畔的,如同一座冰雪雕琢的冬日夢境,白色立面在夏末月光下閃爍着瑩光,鍍金的穹頂與檐口浮雕透出隐約的璀璨。外牆以石灰石和橡木為主要材料,宮殿多由大理石堆砌而成,形狀方正規整。為了抵禦嚴寒,牆體厚度遠遠大于玉淵國的建築,顯得分外莊重肅穆,雪宮以金色和白色為主色調,與它的名字很不般配,但也因此帶來了一種反差感。我們在侍者的帶領下緩緩步入大門,拱門入口處的石階覆滿銀霜,進門後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雕像,長着雪豹耳朵和尾巴的守護神分别手持雪鸮和水晶球,黑曜石的眼球閃閃發光注視着我們,這是如沙人宗教中的神靈,國語叫做雲耀,音譯為克勞莎,能保佑他們永遠在冰雪中找到食物和回家的路。
“請各位在此稍後,我去向皇帝彙報,等下會有人開門叫你們進去。”侍者說了一段話,如沙國派的翻譯轉述了他的話,我們微笑點頭,我看出他倆都有點緊張,于是沖他們點點頭。
“按照演習過的來就行,看我眼色行事。”示意他們不要害怕。
片刻過後,大門緩緩打開,我跟在他們後面第三個走了進去,一同雙手交叉在胸前,單膝跪下,按照如沙國的禮節向王座上的維諾行禮。
(由于強調雙語麻煩,接下來的對話省略翻譯過程,如無單獨提及,各人都以自己的語言進行對話)
聽到免禮後,我們起身,他身側的侍者挨個向我們介紹在座的王公貴族的身份,環顧四周,坐主位的一共四人,分别是維諾的弟弟維惜,外交部長基落,如沙國首相琉什,維諾的公爵舅父遊卡柏。下首坐着七八位陪桌,是以外交部為主的各部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