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好熱……
我渾身滾燙,頸後如火燒一般灼熱,我強撐着站起身,手卻軟的連桌子都沒扶住,将桌上的茶杯帶到地上摔了個粉碎,不對勁,今夜是飲了許多酒,但我一直收着喝,也隻是五分薄醉,直到最後放松警惕,在這屋中喝下那杯解酒茶,那茶味道發甜,肯定有問題!不行,一思考就頭好痛,我擡眼環視四周,萬物都蒙上了暗紅色,在昏暗的夜色中愈發模糊,蓬勃的薄荷味辛辣刺鼻,讓我本就發熱的身體産生刺痛,就像密密麻麻的億萬根小針在身體上紮着,内裡的熱和外在的痛一起襲來,這種劇烈的刺激讓我将嘴角咬出了滴滴血珠,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如此礙事,竟然能帶來如此大的痛苦,讓本來清醒理智的神經幾乎被焚毀殆盡。我是同誰一起進屋的來着?為什麼這麼大動靜卻沒人進來看顧一下。
在這一片混沌中,突然傳來一絲香草的清甜,喚醒了我的一絲理性,是予辰嗎?你來救我了。
我喃喃着,努力睜開一片血紅的眼睛,奪門而出,朝着氣息傳來的方向踱步而去,冬日的如沙國寒風刺骨,打在我身上略略緩解了些燥熱,雪宮很空曠,而且一片漆黑,我一路上一個人都沒碰到,直到我推開那間亮着燈的房間,朝着屋中唯一一個背對我的纖弱身影撲了過去,卻沒接觸到意料中的冰冷地面,而是一同倒在他身後那張大床上,衣訣翻飛帶起的風撲滅了蠟燭的火光,我正欲就着我最喜歡的味道親吻予辰,卻忽然覺出一絲不對,這人的身體柔弱無骨,可予辰努力幾年練出的那一身腱子肉去哪裡了?
我在慌亂中松手,想起身點蠟,這人卻一把将我抱住,柔軟的身體隔着薄薄的綠紗衣貼在我的皮膚上,這是他最喜愛的顔色,我又迷惑了,難道是我心思雜亂中觸覺也出了問題,我忍不住靠近他,就像一汪甘泉,能解了我的饑渴難耐,直到耳畔傳來一陣低語:“君上,别走”。
如一盆冷水澆下,這下我更肯定他不是予辰了,可怎麼會有人有和他一模一樣的香草味,這氣味愈發濃烈,挑的我身體裡那一團火更加滾燙,終于喉頭一甜,湧出一股股的鮮血,我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最後聽到被我壓在身下那人用如沙語驚呼着喊人進來,随後我便不省人事了。
我會死嗎?我已經猜到了我的狀況,然而中了春藥最好的解藥是與人雙修,可若是我連雙修的能力都沒有,是否隻有就此死去這一條路了?還好還好,無論如何,至少我最終沒有背叛予辰。
于是我釋然地閉上了眼,認命吧。
至于究竟為何走到這一步,還得從三個月前我們進入雪桦城的日子說起。
七月廿十 如沙國都雪桦城
“袁碩,玄霜曾經的岚墨城參将,舊朝建壩有功,愛護百姓,維護屬下的優秀品格,在新朝僅略微降職,由于對如沙國的充分了解和邊境城市的工作經驗,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外交司參贊,啟辰三年,受到大使委派,加入大使連清河率領的使團一幹人等來到了如沙國的首都——雪桦城。”我在随身筆記上寫下這段話以防自己忘了暫時的身份,随後将牛皮卷收在包裡。
“老朋友,好久不曾并肩作戰了。” 自打救我于大火中後,凜羽便被我束之高閣,算來已經三餘年了,但即便我不擦它,它也從不落灰塵,而且除了我以外,沒人能将它拔出劍鞘,我将重裹劍柄的劍裝入背包中,心中希望此次一切順利,沒有需要拔劍出鞘的機會,準備和大家一同離開驿站進城。
“咳,那個……宋兄,我收拾好了。”
“好,那咱們出發吧。”剛剛用一根青色絲帶挽好整齊發髻,站在門口等我片刻的“宋兄”拿上行李對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