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再說什麼,氈包裡沖進一個人,嘴裡喊着:“斑馬!你見他們那個藍眼睛的小将軍了嗎?範靈正找她呢。”
他的臉蓦地變得通紅,把那個人推了出去,我明白過來,強忍着笑問他:“所以兄台你叫……田斑馬嗎?”
“唉,是的,我們家是按動物輪字輩的,到我正好是馬,最倒黴的是我腰上有一圈環形的胎記,就叫了這名字了。”他很郁悶。
“怪不得你不願意說呢,你們草原上是不是不興取字啊?”我拍了拍他以示同情,斑馬我倒是沒見過,不過聽說草原上偶爾會有西方遷徙來的。
“是啊,我看書上說你們分化後父母會設宴取字,寄予厚望,很羨慕,我就算自己取一個也沒人會喊的。不過若是能有機會去雲島求學,還是得有個文化人的名字。”
“雲島的很多附庸風雅的學生在字以外還會取個别号呢,比如我兄長就号‘靜謙居士’。”
“那不如将軍您給我取一個字吧,反正我将來也是要投到您門下,我真是感覺跟您很投緣,做您的下屬肯定比在青城做官自在。”他眼前一亮,就要拜我,我趕忙扶住了他。
我拒絕無果,隻好接受了他的提議,田兄顯然是被我昨夜班門弄斧的詩歌朗誦唬住了,我允諾他三日内一定取好,這樣軍中的兄弟們就不必知道他的本名了,随後他告别家人,我們大軍開拔,繼續向岚墨出發。
我們帶着田斑馬上了路,一路上我同他聊了很多北州的風土人情,我發現他比他說的要更有才學,各城風俗統統知曉,而且腦瓜很靈,有時我給他講些書裡學過的東西也是一點就通。甚至還給我指點了我帶兵中的問題,表示我不應将人本就不多的軍隊拆成兩部分,這樣第二批次會以為自己不受重視,産生嫌隙,就像跑馬一樣,要一整群一起跑才會有競争的動力,我很是受教,于是決定在下一站蓮山停下休整,等待二批軍到後整合再走。
不僅再次感慨我的好運氣,喝了一頓酒就撿了個軍師回來,也許這就是緣分吧。于是我更加重視替他取字的殊榮,認認真真想了三天,最後選了“崇信”二字送他。意為崇高的信念,我認為他配得上,也認為他能實現。
過了蓮山就進墨撻沙漠了,這山是能見到最後的綠色了,大家都很樂意在此多待幾日。
夜裡睡前田崇信跟我們聊天時講,蓮山是座神奇的山,盡管緊挨大漠,但植被豐饒不似在北州,三座小峰圍拱着中心的主峰,因此山坳中幾近無風,甚是濕潤溫暖,旅人一般喜愛在此歇腳,待休整後再進大漠。繞着主峰爬上一日,快到山頂時有個小瀑布,乃曆年積雪融化而生,水落之處奔流彙聚成一汪晶瑩翠綠的湖泊,湖中有極為珍稀的火蓮,隻有蓮山上才有,開花時紅的像火,蓮子泛金色,食之令強健之人困乏,體弱之人立刻入睡,可治各種心病。
聞言範靈突然有了想法,她說她父親有易驚的毛病,總是睡不好,若能得此蓮子制藥,定能緩解。
“可現在才剛六月初,蓮子還沒成熟吧?”我有些擔心。
“無妨,那火蓮若連根摘下,會進入假死态,用水再泡即可複生。”田崇信現在說話也愛故弄玄虛,想顯得文鄒鄒一些。
既如此,她便鐵了心要去了,我也有些心動,予辰自打入仕後也總是心思過重導緻失眠,若是能摘到火蓮子,也能幫幫他,當然是不讓他知道的幫。于是我倆一拍即合,決定明日就去。
沒想到的是,在這座山上,我們又有一段神奇的際遇,在山上得到的那樣寶物,讓我們在後來的岚墨叛亂中得以死裡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