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愣住了，雖說我知道軒轅羽年僅二十能當上骠騎将軍定然是見過血的，可我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對關系如此之近的親人下手，那若是有一天我也擋在了她的前面，她會不會對我……

我不敢再沿着這個思路細想下去，但另一個我剛剛才意識到的原因的浮上心頭，她是為了我才殺了軒轅圭的。也許她知道了軒轅圭對我圖謀不軌，也許是因為他差點将我斬于劍下，無論哪個原因，我知道她都很憤怒，且這憤怒是為我而起。

所以，無論原因是什麼，我都是“共犯”，或者至少是導火索。

想到這裡我後背一涼，看着她愧疚的眼神，心裡有些難過。她為了我出逃青城，為我自願鑽進軒轅圭的圈套，甚至差點為我回去自首，就算她殺了人，殺了自己的親兄長，我有什麼資格怪罪她，難道隻為那點冠冕堂皇的仁義道德嗎？那點子仁義，能讓我們活着嗎？不，能讓我們活着的，是計謀，是手段，是權力，而殺人，也隻不過是一種手段，隻要目的正确，就不能算是罪惡！

我想清楚了，便拉過阿羽的手，輕聲對她說：“沒關系，我相信你，就算要下地獄，我陪你一起。”

她不可置信地擡頭看我，眼淚湧出了眼眶，讓她那雙海藍色的眸子，更像盛着星光一樣明亮。

“予辰，嗚嗚嗚，我就害怕你讨厭我了。”她像小時候一樣撲到我懷裡，那時還沒分化，她長得還沒我高，性子調皮經常被罵，就總是來我這偷偷地哭，這樣的她，我有多少年沒見過了啊。

“傻瓜，别哭了，咱們還不早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

我擦去她的眼淚，她聽了我重複她之前說過的話，也破涕為笑，想起了什麼，從身側取下一個挂件示意我看。

我接過一看，是一塊金牌，正面繪着一隻玄武，背面是軒轅圭的名字，想必這是軒轅圭号令外北城大軍的金牌令箭了。

“你昏迷之後，他埋伏的人就沖出來了，雖然人不多，就十幾個，但都是精銳，五哥善用暗器，可功夫不好，人一多也有些分身乏力，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全部幹掉。之後我們也商量了，真的沒辦法，軒轅圭要是不死，死的就是咱們，他的軍隊實力不俗，因為外北城常有外敵騷擾，這裡駐守的都是精兵強将，隻要他活着，就一定會置我于死地不可。”

阿羽歎了口氣，繼續說：“你不知道，去年父親意外戰死，拓跋銳派我去西域接替父親領兵作戰，軒轅圭就已經對我下過一次手了。”

她掀開頭發，給我看她額角的一處傷疤，我心疼地摸了摸。

“正是在擊退敵兵後的慶功宴上，還好我警覺，那支箭剛好從我額前擦過，射中了我的一個親信，射箭的人見沒得手就自盡了，可我知道是他幹的。他當時莫名其妙就從外北城回了京城蟄伏，要是得手，怕是會立馬請纓接替我吧。”

阿羽嘲諷地笑笑，怪不得她早就托孟明鏡在這裡盯着，原來有過這樣的事，我聞言更加懊惱，我從前總以為自己活在不公正中而怨天尤人，卻從未去想，阿羽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得以坐穩骠騎将軍和軒轅家主位的。

“隻有殺了他，拿着他的令牌回外北城，讓他的部下相信他是為了保護我而被拓跋銳的密探害死，他們才會心甘情願聽命于我，咱們推翻那個昏庸皇帝的大計才有希望。”

阿羽堅定地望向我，握住我的雙手，說：“予辰，你願意同我一起，走上這危機四伏的奪權之路嗎？”

我同樣堅定地回握她的手，以至于感受到了她常年拿劍磨出的老繭，肯定地說：“我願意，阿羽，是生是死，我都與你站在一起。”

她欣喜地吻上我的唇，我也積極地回應她，她口中熾熱的溫度讓我感到自己正在燃燒，被她，被我們的未來所點燃，充滿期待地燃燒着，死而無悔。

一吻畢，她從身側拔出凜羽劍，從劍柄上解下她紅色的本命石，然後從衣袋中拿出我的本命扇，遞給我，示意我也解下來。

“喂，銮哥，聽夠了吧，出來幫個忙。”她對着帳篷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