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小姐,千萬别聽這個人挑撥離間。”
“你也不是好東西!”
柏妮絲的攻擊性達到了巅峰,她一點兒也不能忍受這兩人不經她允許就擅自發表意見:“我問什麼你們說什麼,不準多說别的——呃!”
車廂内一個颠簸,柏妮絲差點從座位上滾落下來,但她的手還環繞在澤維爾的脖子上,他伸手幫她穩住了身形,自己卻也被帶得向她那邊一倒。
“小姐,您太緊張了,要不要先冷靜下來,放松一會呢?”他無奈地勸說。
“這都是你的錯。”柏妮絲低頭看向他僅露出的雙眼,一字一句認真道。
“……嗯,都是我的錯,您可以随意地對待我。”
“你們可是準備殺了我。”柏妮絲還沒有忘記前一天在字幕上旁觀過的讨論。
他們可是連她的屍體抛在哪裡都想好了,如果說她也可以随意地對待他,那麼他也該做好下一秒就死掉的準備。
“……抱歉……小姐,”澤維爾歎了一口氣,伸手握住劍刃,沒去管因他的動作而更加用力地抓握住劍柄的柏妮絲,“隻是我的确沒想傷害您。”
他手上用力,将劍刃嵌入掌中,劍尖在頸下入骨一分,鮮血淅淅瀝瀝地順着衣襟淌下,卻似乎沒能打破他的從容。
“我隻想讓您知道,即便是現在,您也依然是……安全的。”
苦肉計嗎?這可真是虛僞的表演。查普曼就坐在對面,始終冷眼看着。
“松手,”柏妮絲平靜地說,“我不會相信你,也沒有這個必要。”
這夥人是将她當做教廷的手下綁來的,想要當做淨化日上的籌碼。
那麼在了解到她不具備這個價值後,他們最應該做的就是為了防止洩密,立刻殺了她。
但是他們沒有。
他們隻是隐瞞了身份和目的,假裝不認識地帶她跑了一路。
柏妮絲可不覺得身為叛軍還能堅守什麼不能傷害無關人員的底線。
因此,他們是有别的意圖。
柏妮絲的聰明程度不足以讓她推斷出他們的意圖,她隻能對一切都保持戒備。
因此澤維爾的說得再好聽,她也不會對他們放下哪怕一丁點的戒心。
他的表演,是無用功。
“您可真是無情啊。”澤維爾輕輕搖頭。
“殺不殺他我都可以帶你跑哦,真的不考慮嗎?”對面的男人向前傾身,以手支住頭骨,饒有興味地看向柏妮絲。
柏妮絲的鼻尖聞到濃烈的腥氣,她的目光穿過他半身被深紅的血色黏得緊貼皮膚的衣衫,越過線條分明的小臂,在半敞的胸膛上停留片刻,逡巡過蓄勢待發的肩頸,又透過野獸的眼眶,與那非人般的雙眼對上視線。
“謝謝,不必。”她飛速拒絕。
手上這個是她明确知道不是好人的,可對面這個就連一眼看上去都不是什麼善茬!
查普曼遺憾地攤手:“那麼不管你們去哪裡,我要跟着一起去。”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副面貌對她來說有些可怕,但既然他已經來了,就沒可能把她同不安全的人單獨放在一起。
“噫呃!”柏妮絲震撼後仰,“成年人要獨立行走!”
“我決定獨立地跟上你們。”查普曼将雙手撐在膝上,鄭重地點頭。
“你怎麼不去前面那車!那邊還空曠點呢!”柏妮絲大聲出謀劃策。
“我這個人生性愛熱鬧。”查普曼不依不饒,耐心地為自己每一個舉動找了借口。
柏妮絲懷疑地看向澤維爾,可澤維爾也隻是拍拍她的手,表示他也無能為力。
“不如我繼續給您講剛才的故事吧,小姐。”他試圖寬慰道。
“我不想聽!”柏妮絲氣惱地宣告,“從現在起,你不準說一句話!”
“……”
兩架車,一架載着因昏迷而無法發言的韋茲,一架載着被柏妮絲強制禁言的澤維爾,在無盡的沉默中晃晃悠悠地向着據點趕路。
車轍的痕迹印在地面的塵土上,隻留下了幾道并不深刻的印子,或許不消多久就能湮沒在衆多相似的痕迹之中,分不出新舊,也指不明方向。
“你們可别放心得太早了,”柏妮絲的眼固執地盯向車窗,“秋天的雨水也不是那麼少見的。”
“很快就會起風的,我看,要下雨的。”她堅持地重複,“很快。”
冷風見縫插針地從門窗的縫隙中灌入,泥土的氣息揚揚上來,窗外的天色變得陰沉,遠方傳來幾聲沉悶的聲響。
“很快,就會下雨了。”
查普曼看向她。
柏妮絲的左耳上,紅色的耳釘微微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