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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在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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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橫肉的男人怒吼一聲:“怕什麼!咱們這麼多人,還怕她一個?誰要是敢跑,老子第一個宰了他!”

土匪們眼見橫豎都是死,隻得硬着頭皮繼續圍攻,但動作明顯遲緩了許多。

晚蘇木指尖輕撫過刀镡,冰冷的觸感讓她冷靜些許。

她忽然想起爹爹說過的話:"有些惡,就像野火。你容它一寸,它便燒毀千裡。"

刀穗上的狼毛無風自動,少女緩緩擺出滄浪起手式。這一次,她的唐刀不再顫抖。

徒們交換了一個狠毒的眼神,十幾支火把突然同時擲出——燃燒的油布在空中劃出猩紅的軌迹,将整座廟宇照得如同煉獄。

晚蘇木足尖一點,身形卻非後退。

她迎着火光沖去。

機會給過了,可他們仍在執迷不悟。

唐刀在身前劃出一道銀色的圓弧,劈開的火把炸裂成漫天火星。燃燒的碎片擦過她的面具,在青銅獠牙上烙下點點焦痕,卻遮不住那雙越來越亮的金色豎瞳。

幾名匪徒瞳孔驟縮——那面具下泛着金光的眼睛,哪還有半分人樣?

"妖...妖怪!"有人失聲尖叫,可已經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橫肉男的鐵錘裹挾着風聲砸來,晚蘇木卻像片被風吹起的紙鸢,輕飄飄向後蕩去。錘面擦過她的衣襟,将青石地面砸得粉碎,迸濺的碎石在月光下如同炸開的冰晶。

塵煙未散,一點海浪已至咽喉。

"噗嗤——"

浪痕穿透皮肉的悶響中,那人晃了晃,像截朽木般栽倒。晚蘇木握刀的手緊了緊——這是今晚第三條人命。

“惡人并非天生為惡……”戚聽雨的聲音突然在腦海響起。唐刀攻刀勢微不可察地一滞,又立即恢複淩厲。第二名土匪捂着喉嚨跪倒時,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她本可一刀斬斷三人,卻在最後一刻收住七分力道。

随着戰鬥的進行,篝火逐漸熄滅,廟宇内變得更加昏暗。雨水從破敗的屋頂滴落,打濕了地面,混合着血迹,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少女的衣襟已被雨水和鮮血浸透,冰冷的觸感讓她感到一絲疲憊。她擡頭望向廟頂,透過破洞可以看到烏雲密布的天空,偶爾有幾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她可怖的面具。

"等...等等!"瘦高個突然跪地,"我娘還在等錢抓..."

晚蘇木的刀尖顫了顫。

"那你随我..."她話未說完,就在這刹那,瘦高個袖中寒光一閃——淬毒的匕首直取她心口。

"铛!"

斷刃飛旋着插入梁柱,瘦高個瞪大眼睛倒下時,頸側噴出的溫熱濺上她面具的獠牙。

她心頭猛地一顫。他在騙我……

左側的刀光襲來時,晚蘇木的血液仿佛在躁動,她的手腕本能地一翻,唐刀劃出一道凄豔的弧線。

"嗤——"

刀鋒割開皮肉的觸感讓她指尖發麻。溫熱的血珠濺在面具獠牙上,順着銅紋緩緩滑落。她卻不自覺地感到詭異的興奮。

剩餘六人終于崩潰。其中兩個癱軟跪地,另外四人卻分成三路逃竄:一個撲向窗戶,兩個沖向側門,最壯實的那個竟掄起同伴屍體當盾牌,反向朝她撞來。

這些人或許曾是農戶、貨郎,甚至别人的父親...但從他們揮刀砍向弱者那刻起,就注定要死在更鋒利的刀下。

她突然想起爹爹的話:"刀幹淨與否,取決于握刀的心。"

可如今她的心...好像也沾了血。

少女旋身踢飛地上斷刃,如燕投林,将第一個逃匪的後心貫穿。第二個剛摸到窗框,忽覺脖頸一涼——不知何時飛來的銅錢已嵌入喉骨。

而最後那個壯漢突然僵住。他緩緩低頭,發現少女的唐刀不知何時已将自己刺穿。

"你..."他咳着血沫,看着少女的金瞳,和玄衣下明明滅滅的金色妖紋,驚慌道:"妖...妖怪!"

晚蘇木抽回染紅的手臂,妖怪?什麼妖怪?但那股熟悉的燥熱從丹田竄上脊背,妖紋在皮膚下灼燒。她竟從敵人瞪大的瞳孔裡,看見自己微微揚起的嘴角。

停手!這是嗜血的妖性!

她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雨水嗆入喉管。

四散驚雀各西東。

而今,這群"雀"永遠停在了破廟裡。

再瞧那兩名被擒的賊人,面如土灰,早已吓得魂不附體,竟失禁于褲,跪伏在地:

“仙姑!俺們真是頭一回啊!”其中一個矮個子男人帶着濃重的北方口音,膝蓋在血泥裡碾出兩道痕,“寨主拿俺老娘當人質,不幹就剁手啊!”

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果然有一道深褐色的勒痕。

晚蘇木凝視着跪地發抖的兩名土匪,刀尖穩穩指向他們的手腕,心中卻在天人交戰。她本不願再造殺孽,可若就此放過,又恐他們繼續為禍鄉裡。指尖不自覺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紋路,她忽然有了主意。

她冷冷凝視着跪地求饒的兩名土匪:“我可以饒你們一命,回去告訴你們寨主,若再敢為非作歹,禍亂一方,我師門‘青雲宗’必将其斬草除根。若敢違背,我必取你們性命,絕不姑息。”

兩人一聽此言,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連連點頭稱是,不敢有絲毫怠慢。

晚蘇木從懷中取出一枚銅錢,寒道:“這是‘青雲宗’特制的追蹤符,你們若敢陽奉陰違,背地裡搞小動作,無論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将你們一一揪出。”

她看着兩人如蒙大赦的模樣,心中卻毫無輕松之感。‘青雲宗’和‘追蹤符’不過是她随口杜撰,意在震懾這群宵小之徒,盼他們日後能夠迷途知返,不再禍亂鄉裡。

那兩人不敢擡頭看晚蘇木,自然也沒有發現少女的異樣,撿回了一條命,當即慌不擇路地跑了。

待人跑遠,晚蘇木再也僞裝不住,壓不下胃裡的翻湧,起身走出廟門,扶着牆吐了個昏天暗地。她連生死都隻在話本上讀過,這頭一回親手奪人性命實在多有不适。直到胃裡空無一物,晚蘇木才勉強止住,用清水漱了漱口,靠在馬旁。

夜風吹散了她額前的碎發夜,卻撫不平心中的波瀾。

她盯着不知何時已變成狼爪的手,正微微發抖。

她曾以為,妖化隻屬于月圓——那些被銀輝逼出的獸性,尚可預見。可此刻,雨水順着刀脊蜿蜒而下,将血色沖成淡紅的溪流,卻洗不亮她皮膚下明滅的妖紋。

斬虎時的躁動、見紅時的顫栗……

少女瞧着水窪的倒影喃喃"原來見了血…我會變成真正的妖怪啊。"

她顫抖着收攏五指,利爪刺入掌心。

這樣下去,她究竟會成為斬妖的刀……還是被斬的妖?

她還想當話本裡的大俠,想成為爹娘一樣的人……

鐵鏽般的血腥味萦繞在鼻尖,久久不散。

那些聲音、觸感、畫面不斷在腦海中閃回——刀刃斬開血肉時黏膩的阻力,土匪喉間擠出的最後一聲嗚咽,還有他們瞪大的瞳孔裡凝固的恐懼。即便知道這些人死有餘辜,握刀的手卻仍在微微發顫。

殺惡人即是善念——可握刀的手為何抖得這麼厲害?

"娘親,爹爹......我做的對麼?"她輕聲問道,聲音消散在夜風裡。

半晌,少女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起身笨掘地用斷碑挖坑,卻因妖化後的爪子太利而刨飛泥土濺了自己一臉。

過了許久,她蹲在墳前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這些人...有沒有娘親等着回家?"

這個念頭讓她胃部絞痛,但下一秒就狠狠搖頭——

"可那些被他們殺死的人,也有娘親啊!"

她最終将土匪們草草掩埋,唯獨為那旅人壘了座矮墳。插刀為碑時,腐土中露出一角未燒盡的帕子,蘭花已被染成褐色。

晚蘇木把銅錢撒在墳頭,轉身時,一枚銅錢跌進紅水窪,卻不肯沉底,隻在腥紅的水面上打着旋兒——

像那些到死都在掙紮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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