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拓?” 侯景璇喃喃重複,手中的玫瑰酥 “啪嗒” 墜地,糖霜沾着青磚縫隙裡的塵土,瞬間失了光澤。她眼前浮現出黎拓身披戰甲的模樣,曾經的溫柔誓言與此刻的背叛指控在腦海中激烈碰撞,攪得她胃裡翻江倒海。
江墨影一拳砸在案幾上,檀木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震得茶盞裡的茶水濺出:“那個負心漢,怎敢彈劾王爺?定是在宰相府揍他時下手不夠狠!” 他腰間的軟劍發出清鳴,似乎也在呼應主人的怒火。
尹霁秋急得直跺腳,裙擺上的銀鈴铛叮當作響:“江墨影,這并非重點,重點是……”
“權當是休憩吧。” 侯景珩的聲音從雕花月洞門傳來。他身着素色雲紋長袍,腰間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輕晃,神色平靜得如同深潭無波,“姐姐剛歸來,正好借此機會,我能多陪陪她。”
“阿珩!” 侯景璇急忙起身,裙擺掃落案上的絹帕。她望着弟弟清瘦的面容,發現短短幾日不見,他眼底竟添了幾分疲憊。
侯景珩走到她身旁,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溫度透過衣袖傳來:“姐姐,莫要憂慮,此事已交由大理寺查辦,真相不久便會大白。” 他順手從食盒裡拈起玫瑰酥,咬下的瞬間,糖霜簌簌落在衣襟上,“倒是你,要好好吃飯。”
“喂,那是我給景璇的!” 江墨影急得跳腳,伸手去搶。
侯景珩調皮地眨眨眼,轉身就跑,長袍下擺揚起的弧度裡,還沾着零星的糖屑:“沒大沒小,我可是王爺。”
“我才不管你是誰!” 江墨影拔腿就追,兩人的腳步聲、笑鬧聲順着回廊遠去,驚起檐角的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侯景璇望着他們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尹霁秋走到她身邊,輕聲道:“郡主,咱們得盡快想辦法,救救王爺。” 話音未落,窗外忽然卷起狂風,滿樹紫藤花紛紛墜落,像一場紫色的雨。殘陽如血,将天邊的雲彩染成猙獰的赤色,侯景璇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知道,一場比這暮春風雨更猛烈的風暴,正裹挾着陰謀與背叛,朝着景安王府洶湧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