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笑起來，說道：“原來是為了這個，早知等你一起去了，沒得叫你哭一場，我瞧你們三人都忙着吃喝，又覺得沒一會兒的事兒才答應他去的，再說了，這地方人生地不熟，叫他一個人去，萬一被人搶了怎麼辦？”

李徽婉氣的捶了她一下，說道：“你還關心他！”

穆念捉住她的手腕，說道：“他也關心咱們呀，再說一路上幫了我們不少。”

李徽婉一想也是，可還是哼了一聲，穆念捏捏她的鼻子，說道：“哼什麼，你就會哼。”李徽婉拍開她的手，又重重的哼了一聲。

穆念抱着她坐起來，說道：“你在連雲寨時那麼厲害，怎麼今天為着這麼件小事哭成這樣，明天他們問起來定要笑話你。”

李徽婉隻道：“誰敢笑話我！”她心中仍存着許多煩心事，隻是不想同穆念說，如今穆念似乎是對杜清石無意，可萬一以後來個李清石，王清石，豈不是還有風險，李徽婉轉轉眼珠，想着怎麼和穆念說不許她嫁人。

穆念約莫猜到李徽婉心中所想，暗自欣喜，隻是不點破，她抽出被李徽婉壓在身下的鬥篷罩在她身上，李徽婉摸摸絨毛，問道：“什麼時候買的？”

穆念道：“路上買的，給你晚上穿。”

李徽婉坐直了，拿起鬥篷看來看去，問道：“隻買一件嗎？”

穆念看她滿臉淚痕像隻小花貓，不免笑了起來，下床搓了塊毛巾給她擦臉，說道：“我體熱，冬天也不披這個。”

李徽婉點點頭，穆念看着她哭腫的眼睛，說道：“明天要頂着核桃眼見人了。”

李徽婉說道：“我等消了腫再睡覺。”

“那不是要很久。”

“你陪我說會兒話。”

穆念點點頭，兩人下床洗漱一番，換了睡衣，穆念吹熄了燈，一齊躺到被窩裡，李徽婉像小熊一樣手腳并用的摟着穆念，穆念道：“幹嘛呀，摟那麼緊。”

李徽婉說：“我怕你跑掉。”

“誰會跑掉，我不會跑掉的。”

李徽婉心想那可說不好，她想叫穆念答應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說法，她猶豫了好久，問道：“阿念，你會喜歡上别人嗎？”

“别人？什麼人？”

“就是其他人，除了我。”

穆念忍不住在黑暗中笑起來，她說道：“不會。”

李徽婉擡起半邊身子，看着她問道 ：“真的嗎？”

穆念枕在自己胳膊上，說道：“真的。”

李徽婉不安心，拿出她皇帝的氣度，強硬的說道：“你可不能喜歡别人，你隻能和我一起。”

穆念有心逗她，說道：“這是什麼說法？難道我和你簽了賣身契？”

李徽婉一時找不到理由，有些急了，什麼關系才能永遠不分開呢？李徽婉想了好一會兒也隻憋出一句：“反正不許你和别人一起。”

穆念極想告訴她要怎麼做才能拴住自己，可又覺得她還沒開竅，猶豫許久，終是輕歎了一聲，摸摸她的臉，妥協道：“好，我答應你，不和别人一起。”

李徽婉這才躺下，穆念岔開話頭，說起到了寶興以後她們可以叫杜清石給她們簽張文書，去哪兒都行了，李徽婉卻有了别的主意，她說留在寶興也不錯，不必一定去南方了，寶興有人罩着，日子好過些，穆念覺得挺好，就說去那兒買個小院，在買幾畝田，就能過日子了。

兩人閑話一會兒，說要睡了，李徽婉有些睡不着，一直胡思亂想，有了承諾還是擔心，這感覺十分奇怪，好像心裡有一團小火，慢慢的熬，她覺得穆念不懂她的心，可是她心裡有什麼自己也說不清楚，如此到了三更天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翌日，李徽婉被嘈雜聲吵醒時穆念已經不在身邊，她連忙爬起來找，卻見她正在不遠處洗臉，穆念聽到動靜，拿着熱毛巾過來擦李徽婉的臉，她說道：“有些腫，不過還好，快起來吧。”

李徽婉聽話的點點頭，順從的下床穿衣服，穆念有些意外，她竟然沒吵着要睡懶覺，神情也不似往日活潑，像有什麼心事，穆念沒問，隻當她是還沒緩過勁。

片刻後兩人收拾完東西下樓，盧杜梁三人已在樓下候着，點了一桌早飯，三人見到李徽婉都是一驚，梁五道：“婉姑娘，你眼睛咋啦，是不是得病啦？”

李徽婉摸摸自己的眼睛，還有些疼，她哼了一聲，撇過臉不和他們說話，穆念在旁笑道：“昨晚上哭的，别說這個了，吃飯吧。”

三人驚異的看着她，進而面面相觑，從對方臉上看到茫然無措，三人隻道是女孩兒心思難懂，也就不說了。

穆念似乎心情不錯，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盧昱捅了杜清石一肘子，叫他看，杜清石隻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他們都不懂穆念的欣喜。

穆念已經忘了是從何時開始的，也許是在窗外聽她讀書的時候，或者是在陪她嬉鬧的時候，又或者是在夜裡伴她睡覺的時候，總之，突然有一天她看向李徽婉的時候，隻覺所有春光都彙集在她身上，春光明媚，引得她心裡的某些東西破土發芽。

穆念平靜的接受了自己的感情，平靜的等對方長大，她會暗喜自己是個女孩，沒有愛情就可以如此親近，也會害怕自己是個女孩，因此永遠失掉說愛的機會，她沒有高遠的理想，隻想過好眼下的生活，若說有什麼祈求，就是李徽婉能有和她一樣的心。

現在似乎，好像，有些迹象了，她如何不欣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