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盈自斟了一杯白酒:“徐老闆,我就是個小輩,着實不好意思驚動您的大駕,也真是沒想到您會為了我倆的事,特意從深圳趕回來,這就叫我更不好意思了!不說了,我自罰一杯,向您賠罪!”說着,二兩白酒便一口悶了肚。
“诶~管經理大氣啊,我在迪拜就佩服管經理你小小年紀一身本事,真是難得啊,如果我女兒将來能像管經理你這麼有出息,我就有福氣了喔!”徐經理三言兩語将自己擡了輩分,顯然心裡是帶着芥蒂和防備的。
管盈隻好又自斟了一杯:“徐老闆,您瞧得起我,我也叫您一聲徐哥。這杯酒,敬謝您上次在迪拜那麼信得過我!”又二兩白酒下肚。
徐經理低頭夾了一塊夫妻肺片:“好!我老徐徒長你們十來歲,今天就不客氣了,小管,小鄭,哈哈哈哈!”到了廣州,徐經理順勢端起東道主的派頭來,兩個小年輕而已,不信還鎮壓不住。
“說起來那批貨的事呀,真不用謝我!我知道,你小管肯定有辦法在貨損率上周轉,賺點百八十萬的小錢是沒問題的,但我不早說了嗎,那是你小管的資源,你的本事,我老徐認呐!要沒你小管,我還不定賠多少呢,都是生意人,這點賬算得開!”徐經理這時擡頭看看管盈,說着不需要感謝,實際每句話都透着自己的恩義和不計較。
聽他一席話,管盈知他還不解氣,已經自覺地又斟了一杯酒。
徐經理盯着她的酒杯,笑道:“說到底呀,就是那Sabur老頭不誠信!你說,咱們都是中國人,這幾年的鋼材出口本來就不好做,總不能自己人還互相掐吧,大家就該團結友愛、互幫互助!小管,你說,是不是?”
“是,您說的是,自己人不能打自己人啊。徐哥格局就是大,我們這些小輩做得不夠,您以後多多指點我們!”管盈壓低杯口,輕輕碰了碰徐經理的杯沿,“我先幹了,您随意。”又一飲而盡!
鄭居庸在旁,看着她三杯烈酒下肚,有些擔心,挑起一塊晾衣白肉和黃瓜片,蘸了點麻醬,送到她碗裡:“别光顧着喝,也吃點東西。”
徐經理直到她喝下三杯酒,才拈起酒杯,小口嘬了半杯。
管盈知他滿意了,這才放心吃點東西。
“我能有什麼指點你們的,外面又是關稅、又是反傾銷、又是碳标、又是鐵礦漲價的...這買賣眼瞅着沒法做了,一斤鋼材賣不到一斤白菜價,賣一斤賠一斤!唉,地方上還怪咱們污染環境,要這裡整治、那裡停改,都是同行,你說,那高爐一停,多少人的飯碗不保?咱身上背着責任呢,能說停就停麼?改,改需要錢呐,借!可這銀行一開了閘,又多少人指着你?得,責任更大了,想停也不能停了,隻能負債前行啊...唉,以後啊,還是要看你們這些年輕人。”徐經理開始訴起苦來,他也沒有多大歲數,但講起這話來,與六十歲的老鄭、老管也沒什麼區别。
大抵上,這是民營鋼企普遍會面臨的困境,大家都沒什麼不同。
鄭居庸聽了進去:“徐哥,銀行資金注入進來,不是更好麼?怎麼會負債前行呢。”
徐經理笑他單純,懶得多解釋,轉念道:“唉,不說這些煩心事了,今天周六,咱們就開開心心吃頓飯!對啦,你倆為啥鬧别扭?人家小管多好的姑娘,跟了你,就是你小鄭的福氣呀!”
說到鄭居庸難以解釋的部分,他隻能打哈哈:“是,是我的福氣...”
“喝,你還不快給小管賠一杯!”徐經理撮合起來。
鄭居庸無奈,端起酒杯對管盈賠了個不是,悶了酒,但他可真沒酒量,一杯下肚,臉便紅了。
徐經理瞧他不勝酒力,更來勁了,又勸他一杯:“啧,小管沒發話,說明你誠意不夠,再來一杯!”
管盈剛才是演不下去,但也不能看着他被灌酒,趕緊開口:“算了,看在徐哥的面上,饒你一回。”
彷佛真是一對小冤家。
徐經理看着樂趣無窮,哪肯放過:“小鄭老弟,這我得教你了,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她說不用你喝了,你就得喝!”
鄭居庸架不住,隻好又喝。
如此往複,徐經理竟将鄭居庸灌醉了!
臨散局時,徐經理摟着鄭居庸的肩膀,已親如兄弟,笑道:“今晚不盡興,小鄭老弟你要鍛煉酒量了,明天咱們接着喝!”
鄭居庸醉醺醺,糊裡糊塗:“要練...徐哥,明天,明天接着喝!”
深夜,徐經理的司機将二人送到酒店後,才載着徐經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