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話語,雖然沒有媽媽那麼雷霆萬丈,但對第一次聽到這些話的鄭居庸來說,卻字字句句都如五雷轟頂。
鄭居庸反應了好久,哭笑不得:“爸,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管伯伯管伯母也...呵呵,你們怎麼能這麼想呢?我和管管姐又不是個物件,感情也不是這樣評公平不公平的...這種事根本就不能這樣算,說出來不可笑嗎?不是我不夠成熟,爸你也别把我當小孩子哄,這些話就是被管管姐聽到,她也是不理解的。”
鄭東方卻目光如炬:“你不理解,那是因為我這把老骨頭還沖在前面,風雨還吹不到你身上,但你管伯伯比我年紀大,他已經幹不動了,這幾年的外貿單子都是管盈在外面替你管伯伯支撐,她比你成熟得多。以管盈那麼優越的條件,她的戀愛哪至于每一段都談不長久,你想沒想過這背後是為什麼?那是因為每到關鍵時候,她都會和對方提起你們之間的親事,哪個男人願意默默無聞地一輩子陪着她?”
鄭居庸聽得目瞪口呆,這一切都和他認知裡的世界太不一樣了!現在爸爸突然告訴他,那個從不正眼看自己的、高高在上的、脾氣比媽媽還火爆的、每次見面都像吩咐小弟一樣差使他的管管姐,早就準備好有一天要嫁給自己?這萬萬不可能啊,他也萬萬不願意啊!
“爸,這都是你的謬論,我了解管管姐,她不可能!總之,我已經向喬琪求婚成功了,我這輩子非她不娶,她也非我不嫁。鋼廠的事,一碼歸一碼,你們别胡亂摻合到一起。”
鄭東方不想和兒子吵架,起身穿外套,叫了司機出門,臨出門前強端着架子,回頭對兒子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談戀愛是你們兩個孩子各自的私事,但結婚是兩個家族的事,也是鋼廠背後一百多号工人生計的事,沒那麼簡單,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不要讓我們失望!”
鄭居庸倒頭仰栽在沙發靠背上,兩眼空空地望着華麗的水晶吊燈,心生絕望:“姐,你不是号稱西城小霸王嗎,小霸王怎麼能先屈服呢!”
......
“啊嚏!阿嚏!!”遠在阿聯酋哈利法港邊的管盈,莫名其妙地連着打了兩個山響的噴嚏,擦着癢癢的鼻尖稀奇道,“嘿,這是誰在背後罵我了?”
佳薇笑道:“喲,你還有沒有心,除了被你撂馬路邊的言哥,還能有誰啊?也不知道他在路邊被太陽曬化了沒有。”
“你夠了啊,還不是你惹出來的事?算了,蕭唯言那麼愛面子,不在也好,免得我待會兒動起手來,他還攔着我,對付Sabur這種人,就不能先禮後兵!”管盈藏在一排紅色集裝箱後,對着港岸邊幾個正在卸貨的工人們摩拳擦掌起來。
佳薇有些緊張:“喂喂喂,你打得過他們嗎?而且他們看起來都是中國人啊。”
管盈:“你傻啊,我打同胞幹嘛?當然是留着揍Sabur那老頭子啊,前面那幾個是雇來卸貨的中國工人,有兩個還是我以前雇過的,待會兒說不定還能幫我一把。”
佳薇放下半顆心來:“管管,Sabur老頭真的會來嗎?”
管盈胸有成竹:“會!以前他隻采購我們的鋼管鋼材,因為我們的價格實惠,而且從品質、規格到運輸、裝卸,一條龍服務得已經非常成熟,他什麼都不用操心;但他現在換了一家新供貨商,就算對方鋼管的質量尺寸管徑都和我們沒區别,但就集裝箱落地裝卸這一環,他們初來乍到,工人作業不熟悉,肯定會有折損,Sabur老頭肯定要趁機來坐地削砍一筆。他的資金鍊早就出了問題,否則也不必拖着我們一千萬的貨款躲起來。”
哈利法港是世界上最大、自動化程度最高的深水港之一,每天吞吐着來自全世界各地的大量集裝箱貨櫃,而近幾年由西城鋼材運送而來的箱櫃卻越來越少。一則是因為中東基建最火速增長的年代已經過去,為争奪增速變緩的市場份額,阿聯酋當地鋼企推動政府不斷加碼低碳等非貿易壁壘,導緻中國鋼材在阿聯酋地區的出口量整體縮減了許多;二則是因為鋼材價格的連年下跌,而運輸成本卻不斷升高,出口利潤幾乎被壓榨到無利可圖。但即便是在這種艱難情況下,隻要老客戶Sabur發出采購單,西城鋼廠還是無有不送。誰知就是這樣一個合作多年的老客戶,逃了最大的一單貨款,造成了西城鋼廠自建廠三十年以來最大的一次财務危機。
創始人之一、負責進出口貿易業務的管雄,為此怄了一口火,在家小中風了半年,這筆債便成了女兒管盈的心頭大患,她等這一天可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