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就是問問你,要不要也去洗洗?我,我出去,你關上門在屋裡洗吧。”
說着齊霁就逃也似的要往屋外跑,芽芽忙又抓住他,視線定在他左腿浸濕的紗布上。
“诶,跑啥?要換藥呀!”
芽芽抓着齊霁的胳膊把他拉到床榻邊坐下,麻利的拆掉他腿上的紗布。
左腿終于重獲呼吸一般,輕盈了不少,齊霁繃着嘴唇,視線仍然黏在芽芽身上。
“芽芽,一會兒換完藥我出去吧,你在屋裡洗就好,你,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我鎖在柴房。”
話題兜兜轉轉又繞了回去,芽芽手上一重,指尖一不小心劃過齊霁裸露的傷口,齊霁悶哼一聲,芽芽連聲道歉,動作又快了些,沒一會兒就給他換好了,臉上還帶着一絲尬笑。
“哎呀,俺們這些人三天倆頭往外頭跑的,風吹日曬的,洗不幹淨嘞,用巾子沾濕了擦擦得了,哪有那麼多講究。”
其實隻是因為洗澡要打水還要燒水太麻煩,但芽芽不想告訴齊霁,怕他又胡思亂想。
她從小跟着爺爺長大,爺爺都是那麼教她的,爺爺是個粗心的,在個人衛生方面也從來沒怎麼注意,爺孫倆一直都是這麼湊合着過日子。
就連她第一次來月信的時候她都還在外頭田間地頭到處野,最後還是王嬸子看不下去了,把她拽回家裡,指着她滿是血的褲子罵了爺爺一番,那之後爺爺才開始注意到她是個姑娘這件事,不過也就隻保持了小半個月,兩人就又打回了原樣。
後來爺爺去世,芽芽一個人住,就更沒個講究了,這五年,幾乎是随着自己心意,怎麼舒服怎麼來,現在突然被齊霁這麼一說,她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那怎麼行呢?”
誰料,齊霁神色卻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他自小在學校裡學的就是要注重個人衛生,更何況在南方,基本上人人都是每天洗澡的,哪有每天隻打濕巾子擦的,那也太不衛生了。
更何況芽芽還是女生,女生更要注意,不注意個人衛生,很容易得各種各樣的婦科疾病的,而且這裡是古代,婦科大夫方圓幾百裡都挑不出來一個,就算她自己就是大夫,但醫者難自醫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要每天洗的,不,至少隔一天洗一次吧,打水的地方在哪裡?我去給你打水回來吧,你得洗澡才行,不然多不衛生……”
說着齊霁就要起身,芽芽連忙摁住他的左腿,“诶诶诶,别動呀,再扯着傷口!恁都這樣了還想着上哪兒去嘞!”
芽芽的話一下子點醒了齊霁,他身子有些尴尬的落了回去,兩人視線相接,有些沉默。
芽芽也知道他是在擔心她,可她确實隻是犯懶而已,如果不用幫忙幹農活,也不用隔三差五上山挖藥材,她也想洗澡,可每天累個半死回來,她哪還有什麼閑工夫收拾自己,不都是衣服一甩倒頭就睡了……
“俺,俺知道咧,恁白嫌棄俺,俺明天就洗。”
“不是嫌棄。”齊霁急的撐起身子,開口解釋道:“不是嫌棄,我就是,就是擔心你,芽芽,從身體結構上講,女生會更容易得婦科疾病,你每天在外面再忙,沾了汗,身上髒了,回來必須洗澡的!”
齊霁神情嚴肅,芽芽也難免正了正神色,雖然齊霁說的詞對她來講有些生澀,但她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知道咧,恁白生氣……”
芽芽睫毛輕輕垂下去,在眼下映出一片陰影。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生硬了,齊霁耳尖漫上薄紅,聲音卻更溫軟:“等我能走動了,你帶我到村子裡轉轉吧,我以後每天給你打水回來,你再教我怎麼使那個竈台,我每天燒水給你洗澡,不麻煩的。”
“嗯,嗯,好……”
芽芽壓着嗓子,答應的極快,話音拖拖踏踏的落下,接着就又是一陣沉默,他們之間的氣氛好像又莫名的奇怪起來了。
一陣晚風卷着濕潤的潮氣撲進窗棂,吹的床邊的燭火不穩,火光搖搖晃晃的,兩人突然默契的對視一眼,臉頰皆是紅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