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他黑沉沉的眼眸緩緩地轉動一下,餘光往旁邊一落,瞧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的冉輝。
他這才察覺手心裡傳來的異樣,他眉頭一皺,低頭看去。
冉輝的手跟他本人一樣,無聲無息地,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鑽進了他的掌心。
冉輝的手縮着,握成一個拳頭,秦朗的手張着,手心微微内扣。雖然兩隻手間留着一絲縫隙,并未完全靠攏,但從遠處看,兩人的手就像是親密無間的握在一起。
秦朗有些無語,因為害怕冉輝問他有關腺體的事,又因為自己心裡某些隐秘的情緒,他躲了冉輝許多天。
不過,看樣子。
他刻意躲避的行為隻導緻自己瘋狂内耗,對冉輝貌似沒有什麼特别大的影響……
心裡因為舊事勾起的悲傷瞬間被戳散,一些由于冉輝的舉動而産生的愉悅緩慢的爬上心頭,秦朗清了清嗓子,欲蓋彌彰的把手揣進褲兜。
冉輝的手被落在原地,成為一個孤零零的拳頭。
冉輝緊了緊拳頭:“…………………………”
五年沒見,這人的性格可真是越發變扭了……
冉輝在心裡歎了口氣,轉身要走,就在他擡腳的一瞬間,手腕忽然被拉住。
冉輝随即回頭,目光還沒落到手腕上,就又感到手腕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空氣中傳來一聲很輕微的咔嚓聲響,秦朗的大手移開,冉輝冷白的手腕上多了一個黑色的圓環。
圓環不大不小正正好,與手腕之間隻留有一丁點兒空隙。
冉輝不明就裡地看向秦朗。
“保護你的,”秦朗輕描淡寫、面不改色,“防止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出什麼意外。”
冉輝默默地盯着他,心裡懷疑這人是說錯了話,他的原話應該是“監視你的,防止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逃走。”
看來他昨晚的舉動,到底還是引起了秦朗的懷疑。燕雲開對于秦朗的評價雖然有些誇張,但也确實不是空穴來風。
目光重又落回到圓環上,冉輝心裡笑了一聲,
冉輝擡頭望向他,翠色的眼睛彎起來,語氣促狹:“這麼擔心我?”
看着冉輝的笑容,秦朗心裡稍微一松。雖然昨夜冉輝已經解釋過了,但基于這人的信用早已破産,且案底深厚,秦朗的戒心一直也沒有完全放下。
見秦朗沒回答,冉輝又道:“要不我變成挂件,讓你随身帶着吧。”
秦朗臉皮薄,五年前,是個逗一逗就面紅耳赤的小純情。
也不知這人五年間經曆了什麼,可能單純是臉皮長厚了幾分,現在面對冉輝的打趣,秦朗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跟他的眼睛一樣,冷靜的像是一方潭水。
就在冉輝覺得無趣的時候,卻聽秦朗沉聲道:“好啊。”
冉輝訝異,隻見秦朗目光深沉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
“其實你不用變成挂件,”秦朗的眼睫壓下來,黑沉沉的眼眸中滿是壓迫感。
他跟以前太不一樣了,冉輝被他盯得心跳加速,除了心動,還有些莫名的恐懼。
看着冉輝臉上藏不住的慌亂,秦朗笑了一聲,慢條斯理道,“我也有辦法随時随地帶着你,”
後脊背因為這句平平無奇的話驟然開始發涼,冉輝的腳下仿佛生跟了一樣,把他死死的釘在這兒,一步也不能移動。
秦朗好整以暇地欣賞冉輝的反應,在心裡滿意地點頭,就是要這樣,狠狠地吓唬他,這樣他才不敢亂動離開的心思。雖然他目前的表現很好,但安全問題還是要防範于未然。
足足過了半分鐘,秦朗才滿意的收回視線,他擡手拍了下冉輝的後背,道:“幹活去。”
冉輝愣了一下,不是很聰明的“啊”了一聲。
秦朗抱着肩膀,往不遠處一指,說:“搬屍體。”
冉輝又愣了愣,過兩三秒才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聲,大聲道:“好的,秦隊!”
說完,冉輝大步朝着遠處走去。
秦朗站在原地,心裡咂摸着這平平無奇的四個字,久違的覺得身心舒暢。
崩解灰化的屍體一層層,灰撲撲地堆了滿地。冉輝走到衆人中,他彎下腰,接着搬動屍體的動作,悄悄朝秦朗的方向看去。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在隊伍離開變異區之前,他一定要找到能在秦朗眼皮底下溜走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