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飛虎笑道:“天化想爹爹了嗎?”
“嗯。”
天化乖巧地點了點頭,依賴般往黃飛虎懷中蹭了蹭,黃飛虎眸光一軟,将少年攬入懷中,輕聲道:“那爹爹好好陪陪天化好不好?天化睡得好嗎?”
父親溫暖的懷抱令少年的身體全然放松下來,緩緩閉上了眼睛,在黃飛虎懷中安然睡去。兩隻紅蝶萦繞在少年耳邊,黃飛虎将其扇去,紅蝶又飛到少年手上,撲閃着翅膀,輕蹭了蹭少年指尖。黃飛虎見它頗具靈性,并未傷及天化,也便由它去了。
天化一夜好眠,許是身體到底生機已絕,不及常人精力旺盛,直至次日傍晚才醒過來。
小哪吒一蹦一跳地跑了過來,将一束獻花塞到天化懷裡。
“姊姊帶哪吒采的花,給天化哥哥。”
天化手臂僵硬,懷中的鮮花險些滑落下去,他伸手去抓,偏偏動彈不得,急得他險些掉下眼淚。
黃飛虎連忙将花接住,塞到天化手中,笑道:“丹桂飄香,喜歡嗎?”
天化委屈地望了父親一眼,黃飛虎了然,将花湊到他鼻尖。天化吸了吸鼻子,卻仍聞不到任何氣味,忍不住紅了眼眶。
見愛子眼眶微濕,黃飛虎心下一疼,問道:“天化不喜歡嗎?天化不喜歡我們就不要了,天化别哭。天化喜歡什麼?爹爹給天化尋來可好?”
天化搖了搖頭,黃飛虎将鮮花丢入哪吒懷中,手忙腳亂地拭去天化臉上的淚珠。哪吒小嘴一撇,隻得将花收了起來。
天化哥哥從前不是最喜歡這些漂亮花兒了嗎?怎麼突然不喜歡啦?
“聞……聞不到。”
少年委屈了模樣,黃飛虎一怔,安撫下懷中的少年,笑道:“原來是花香太淡了,這有什麼好哭鼻子的?改日爹爹尋一束更香的來。别哭了啊,爹爹該心疼了。”
哪吒疑惑地歪了歪腦袋,這花香哪裡淡了?他離這麼遠還能聞到呢!
黃飛虎安撫天化睡下,微微歎了口氣,将安神的香丸放入镂空的镯子,戴在天化腕上,将他的手輕輕掖進被子裡。
目光觸及天化項上護魂珠,黃飛虎鳳目輕眯,發現其上靈力全無,一道怒意直擊天靈,一拳捶斷了一旁的椅子。
怪不得天化的身體會如此虛弱,原來是有賊人暗害于他!他倒要看看,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敢動他黃飛虎的兒子!
“來人。”
周紀、黃明應聲而入,道:“殿下有何吩咐?”
“營中失竊,給本王搜,上至将帥,下至走卒,一個都不許放過。”
“諾。”
‖ 李靖營帳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搜本将軍的營帳,還有沒有把主公放在眼裡?不想活了?”
李靖見周紀等人氣勢洶洶,連忙阻在帳前。
周紀道:“吾等奉武成王殿下王命搜查全營,不搜,才是不想活了。将軍不必拿主公來壓末将,主公有令,上至将帥下至走卒一并搜查,李将軍有何本事,敢不服軍令?”
周紀不欲與他糾纏,擡手一揮,手下兵士一擁而上,将他按倒在地,進帳搜查。
“将軍,沒找到。”
“搜身。”
“你敢!”
周紀眸光一凜,一槍挑下李靖的腰帶,下令道:“搜。”
“回将軍,沒有。”
周紀意味深長地望了他一眼,道:“回令。”
“諾。”
‖ 中軍大營
“回殿下,并未找到公子的項珠。”
“沒找到?”
黃飛虎劍眉輕皺,道:“接着搜。”
“武成王。”
子牙道:“貧道知武成王愛子心切,但武成王如此興師動衆,若不給将士們一個交代,恐動搖軍心。”
黃飛虎冷聲道:“搜到了,自然能給将士們一個交代。周紀,搜!”
“黃叔父~”
哪吒一身紅裝,頭上兩個總角一晃一晃,着實可愛。隻是黃飛虎此刻心下煩躁,待他也多了幾分不耐,對金吒道:“李将軍,看好你弟弟。”
金吒剛要将哪吒帶下去,一隻紅蝶突然撲來,哪吒躲閃未及,一個趔趄摔在地上,身上落下一珠,晶瑩細潤,内如血霧,絲絲綿綿,靈氣縷繞。仔細看去,血霧之中似有水滴,如神女落淚,俨然如泣。
黃飛虎一把扯下玉珠,冷了眉眼,殺氣環繞周身,問道:“哪吒,這珠子是誰給你的?”
哪吒戳了戳手指,道:“爹……爹爹給的,黃叔父不要兇哪吒。”
李靖瞳孔一縮,怒道:“你這逆子休要胡說!”
黃飛虎一腳将李靖踹倒在地,狠狠碾上他的手指,怒道:“你要害本王的天化?”
“不……殿下聽末将解釋……”
黃飛虎抽出短刀,抵上李靖的下巴,道:“李将軍最好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本王手裡的刀,可不聽使喚。”
李靖求助般向子牙看去,子牙沉着臉一言不發,很明顯并不打算為他求情。
“竊人财物,以為己利,奪人首級,以為己功,此為盜軍。犯者,斬。”
黃飛虎見李靖不語,怒上心頭,一刀刺入他左眼。
“啊!”
血流如注,李靖痛叫一聲,忙捂住眼睛。鮮血順着指縫流淌下來,衆将都被唬了一唬,卻無人敢為他說一個字。
武成王禦下極嚴,從不濫施刑罰。可誰人不知長公子是殿下拿命護着的孩子?這李靖如何敢盜他護魂之寶?所謂龍之為蟲也,可猶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若人有嬰之者,則必殺人。
黃飛虎的逆鱗,惟天化一人矣。
“爹爹……”
微弱的聲音響在耳邊,黃飛虎渾身一震,眸中血色這才褪去,恢複了些許神智。
木吒扶天化上前,黃飛虎高大的身影牢牢擋住天化視線,他傾身遮住天化眼睛,收了一身凜冽氣勢,輕聲問道:“天化怎麼來了?能走路了嗎?”
天化羞澀地點了點頭,指了指木吒。黃飛虎冷幽幽地望了木吒一眼,将護魂珠戴在天化項前。充盈的靈力遍布全身,天化緩緩伸出手去,拭去父親臉上的淚。
“爹爹不哭。”
“好,好,爹爹不哭,爹爹是高興。”
“爹爹在做什麼呀?”
天化到底是少年心性,好奇地探出腦袋,黃飛虎挪了挪身子,擋在天化身前,輕聲道:“爹爹在整頓軍紀,天化身體不是很好,讓長生先帶你去休息好不好?”
“我……”
天化上前一步,忽感天旋地轉,腦中一陣鈍痛,便跌入父親懷中。
“天化,天化!”
見愛子昏厥,黃飛虎呼吸幾乎停滞一瞬,抱起昏迷的少年往西營而去。
‖ 西營
“木吒透支一半修為,緻天化集一身功力于一瞬,與回光返照有異曲同工之妙。好在有護魂珠相護,天化并無性命之憂。隻是今日氣力耗費過大,怕是要好生休養一段時日,武成王莫憂。”
子牙将天化手腕放下,拉過一旁的被子為天化蓋好。黃飛虎一拳砸在桌上,恨恨道:“這父子二人與本王有何冤仇?非要置本王的天化于死地!本王非将他二人抽筋扒皮不可!”
子牙道:“木吒救父心切,這才出此下策,如今失了一半修為,也是人事不省。青龍關戰事緊急,殿下理當速回。至于李将軍一事,若武成王信得過貧道,便交予貧道如何?貧道必給武成王一個交代。”
黃飛虎望了一眼愛子乖巧的睡顔,道:“好。”
罷了,又不放心地叮囑一句:“莫要讓天化知曉了。”
“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