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周遭靜了片刻。
宋知韫正思忖着拒絕的由頭,勒安已經牽了兩匹馬過來。
“可敦。”
赫連郢牽過個頭較小的那匹馬,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知韫:“上馬罷。”
身側,歲歲低着頭,沒有吭聲。
倒是茱萸,像是如臨大敵一般看着赫連郢,猜測着他的目的。
僵持片刻,茱萸扶起宋知韫的手。
“奴婢扶可敦上馬。”
宋知韫愣了愣,看了茱萸一眼,沒再說什麼,神色如常地坐上馬,拉着缰繩。
見狀,赫連郢上下打量了茱萸一番,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翻身上了另一匹馬。
“可敦,你可得坐穩了。”
說罷,赫連郢騎着馬到宋知韫身側停下,而後伸手,在她疑惑又緊張的注視下,猛的拍馬。
宋知韫微微睜大眼,還未反應過來,馬兒便已經擡腳沖了出去。
她下意識驚呼一聲,攥緊了手中的缰繩。
寒風刮過她的臉頰,将其餘一幹人等甩在了後邊兒。
赫連郢眸中是濃濃的戲谑,看着她驚慌的身影,騎着馬跟了上來。
“可敦可還能坐得穩?”
男人握着缰繩微微傾身,緊緊盯着宋知韫。
宋知韫這會兒在盡力穩住馬,哪兒還有時間同他講話。
她是會騎馬,但也已有許久未騎過了,再者,赫連郢忽然拍馬,顯然是在使壞。
又或者,是在試探。
試探她‘不會騎馬’這句話的真假。
思及此處,宋知韫心中反倒還鎮定了幾分,他越是想要試探,那她便越是想要藏着,給自己留一張底牌。
橫豎她如今是可敦,若她出了事,那赫連郢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赫連郢不會讓她出事。
絕對不會。
宋知韫眯了眯眼,打定了主意,便故意作出一副受驚的模樣,任由着馬亂竄。
整個過程,赫連郢的視線就未從她身上離開過半分。
宋知韫愈發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心一橫,驚呼一聲,脫手松開了缰繩,身子往後倒去。
一陣天旋地轉間,她感覺自己的腰部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托住了,随後一翻身,再睜眼時,她已經坐上了另一匹馬。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還有些許平穩的呼吸聲。
她後背靠着的是溫熱寬敞的胸膛,身側被一雙臂膀給死死圈住了,坐得很是穩當。
宋知韫有些緊張。
“你這登徒子,又敢冒犯本宮!”
“可敦,我這是救了你。”
赫連郢語氣淡淡道:“看起來,可敦的馬術,實在爛。”
聽言,宋知韫愣了一下,氣道:“你才爛!”
笑話,她的馬術在整個京都都是數一數二的,如今隻是故意藏拙騙他罷了。
其實昨日謝尋所言,宋知韫有些動心。
她的确不喜歡這裡,民風粗俗的苦寒之地。
若是有機會能夠離開……
“可敦見過這種地方嗎?”
馬匹的速度不知何時已經慢了下來,身後的人忽然開口。
宋知韫眨眨眼,收回思緒擡頭望去,這裡已經離開了王廷人和帳子最多的地方。
四處都空蕩蕩的,原本的草地上覆着一層薄薄的雪,泛着銀光,一眼望不到頭。
“好美。”
宋知韫眼睫輕顫,感歎道。
除了美以外,最讓她震撼的是此處的遼闊。
冬日的草原,一眼望不到頭,遠處隐約能看見一群雪山被霧氣罩住,日輝從雲層中探出頭來,灑下淡淡的金光。
從前在京都,唯一能夠肆意騎馬的地方便是在皇家圍獵場。
縱然肆意,那也是在山林間,密林深處枝繁葉茂,古木參天,相比起這處遼闊平原,差得太多。
她似乎,從未如此暢快過。
片刻,赫連郢驅馬停在了一處林子,翻身下馬,而後朝着馬背上的宋知韫伸出手。
“下來走走。”
宋知韫微微偏頭,垂眼看着他,遲疑了好一陣,才将手伸了過去。
待在土地上站定,她才有一種自己還真真實實活着的感覺。
“如今下雪,這片林子都光秃秃的。”
赫連郢開口道:“待開春,樹上會結果子,鮮美可口,到時我再帶你來摘。”
聽言,宋知韫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七特勤說笑了,本宮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
話音落下,赫連郢眸色沉了幾分,轉頭看向宋知韫,上前幾步。
“可敦是對這些不感興趣,還是不想同我待在一處?難不成,可敦真想跟那兩個丫頭一起去紅樓看别的男人?”
宋知韫眉心蹙起,緊緊盯着他。
“赫連郢,你搞清楚你現在的身份!本宮是你的可敦,你有何資格同本宮說這種話,又有何資格來質問本宮!?”
聽言,赫連郢嗤笑一聲。
“又拿可敦來壓我?”
說罷,他眼眸微眯,傾身看向宋知韫。
“不過,我喜歡。”
“放肆!”宋知韫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