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忽略平行時空,現實世界那邊,我和Xanxus說過的話都不超過十句,肯定沒有說過謊。
但在這個幻術空間裡,除了名字,我似乎所有東西上都對他捏造了一些偏向于我的信息,可以說是謊話連篇了。
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我無所謂地聳聳肩。
随後我就十分坦蕩地直視Xanxus的方向,和他無言對視了幾秒。
其實,這個時間明明很短,但讓我卻覺得有些煎熬。
就像那天晚上他去參加馬戲團的馴獸師的面試,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他背着夜裡的月光從帳篷外走進來一樣。
因為我其實沒有多少把握,這個狀态下的Xanxus一定相信我的話,就和我當時不能确定他去參加馴獸師考試是否一定會活着回來一樣。
這個幻境裡的他,的确讓我有點摸不着頭腦。
因為他有些事情莫名過于配合我了。
有時候都不需要我多加解釋,他就接受了,反而讓準備一大堆說辭的我覺得他十分不好掌握。
如果他從一開始那個貧民窟的幻境裡,就一直對我抱着懷疑,我應該更能看透他的性格。
畢竟照理說幻境裡這個年紀的他應該會和當初的我還有白蘭一樣難纏才對。
于是因為他反常的答案,導緻有些問題,我也就猜不到他到底會怎麼回答我,說不定他突然就反對了呢?
所以當我維持平靜表情看着他的時候,心裡還是有幾分打鼓的。
如果他真的追究這點,那麼我還要花更大功夫去解釋。
不過萬幸的是,最後也許是被我真誠(?)的表情說服了。
他沉默了片刻。
最終,他隻是用那雙紅色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開口沉聲道:“那麼,記住你的話。”
聽到他的話,我暗自松口氣,然後望着他輕輕地點頭。
得到我的回應後,他就直接站起身了。
因為他站起來的動作有些大,于是他身下的椅子猛烈地搖晃了下,和小桌子碰撞了下發出“砰”的聲音。
而Xanxus沒有管正站在桌下,差點被椅子砸到的西蒙,隻是徑直邁着難得有些沉重的步子離開了占蔔用的帳篷。
似乎他終于忍不住身上的傷勢,于是決定要回去休息了。
臨走前,Xanxus隻是對着瑪蒙和弗蘭留下一句:“就按她說的辦。”
Xanxus的動作很迅速,絲毫沒有管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的瑪蒙。
對此,瑪蒙不知道為什麼難得有些急躁。
那個嬰兒跳到桌子上,擡起頭沖着我開口:“你到底想幹什麼?還記得你對我說的話嗎?”
見我保持沉默,那個嬰兒幻術師氣得跺了下腳。
因為他的這個動作,他頭上遮着嚴嚴實實的兜帽都有些歪斜,露出了那雙和同發色一樣的紫色眼睛。
但他也沒有像往常那樣顧着遮擋,隻是繼續看着我。
而再次看到那雙透亮紫水晶般的眼睛,我還是有些感慨。
果然不管性格多麼惡劣糟糕的幻術師,都會有着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仿佛這就是神秘側力量的标配一樣。
這就是職業特性吧,想到那個被關在複仇者監獄的藍發幻術師,我搖搖頭,連那個家夥都一樣。
不過我卻有些疑惑,因為這個時候瑪蒙看着我的模樣。
有點像當初他覺得我快死了,然後他在我旁邊,少有用着比較輕柔語氣說着“你很快就會醒來”的樣子。
但我還是沒理他,沒有開口回答一句話。
“随便你了。”之後,那個幻術師嬰兒說完這句話,就自己氣沖沖地帶着似乎要蘇醒的寵物離開了帳篷。
“奇怪,那個小矮子為什麼要生氣,魔女妖怪你不是說你做了預言嗎?”看着離開的瑪蒙的背影,一直沒有搞清楚情況的弗蘭歪歪頭,臉上有些疑問的神情。
“我也不清楚。”我寫道。
然後我就彎下身把腳邊叫了半天的西蒙抱在懷裡,它委屈地叫了幾聲。
“能夠出去了,不是應該高興嗎?”沒管我寫在本子上的回答,那個綠發孩子蹲在我身邊,仰着臉看着我,眼神顯得極為天真。
他也沒等我回答,隻是繼續說道:“魔女妖怪,如果你到時候真的死了,你會和我當時在這個幻境死掉會複活一樣,在馬戲團外面複活嗎?”
看着那雙翠綠色的眼睛,我沒有寫什麼,隻是點點頭。
而得到我肯定的答案,本來被不明緊張氣氛搞得有幾分焦慮的弗蘭,似乎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抓着我的手,睜着眼睛看着我。
然後他低聲開口道:“不過怎麼說,你也不一定非要死呀,所以不要緊張。放心,me會跟着那個小矮子好好學幻術的,不會拖你們後腿的。”
那雙仿佛春天嫩芽般充滿生機的翠綠色眼睛,此刻顯得亮晶晶的,語氣也有幾分少見的情緒波動。
之後他不等我說什麼,就也自顧自地跑開了,似乎去找瑪蒙去了。
而看着他也匆忙離開的背影,我則是繼續抱着西蒙坐在那裡。
然後我把西蒙放在桌子上,看着那隻在衆人都離開後,就恢複了閑适狀态,一點看不出之前着急樣子的紅毛貓。
我沉默片刻,還是在本子上寫道:“西蒙,你說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真的很奇怪,我的确是在失去預言能力前,就做過類似的預言了。
但為什麼剛才不管是Xanxus,還是瑪蒙,甚至弗蘭都覺得我在撒謊。
而那個預言很簡單,就是如果我被馬戲團團長殺死了的話,剩下的所有人就能從馬戲團出去。
這個預言在Xanxus和西蒙進入馬戲團之前,我的确沒看到過。
甚至和瑪蒙用了臨時契約占蔔那次,也隻是看到了解除所有幻境的鑰匙和那個戒指有關系。
但是,之前因為預言能力消耗我所有力量,導緻我快死了。
瀕死的那一刻,我看到來到我面前救我的Xanxus的時候,我的腦海裡才突然浮現幾個新的預言,都和怎麼出馬戲團有關。
所以前提就是我要看到Xanxus嗎,我歎口氣,否則就沒有出去的辦法。
但每個預言都有非常苛刻的條件,而且活下來的人數也都不一樣,也不知道怎麼能達成前提條件。
怕影響預言走向,在沒達到前提條件的時候,我也沒有和其它人說。
例如其中有一個預言,前提條件就是我一定在戰鬥中被馬戲團團長殺死,剩下的人就可以通過大門逃離。
而這次定制計劃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這次對抗馬戲團團長如果失敗的話,就可以走到這個預言的方向,才告訴Xanxus他們的。
但看剛才他們的反應,好像我在說謊一樣。
這是為什麼呢,我捂着腦袋有點疑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看到我寫的問題,西蒙卻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仿佛剛才他看到我寫的話,最先開始着急的神情都是假的一樣。
然後西蒙舔了舔爪子,抓起筆,在後面寫道:“他們應該是覺得你是在騙他們的,比如根本沒有出口,你隻是為了在你死後,他們可以直接毫無愧疚地逃跑找借口。”
看到這個答案,我心裡複雜起來。
好吧,原來是這個想法嗎,我終于懂了。
但怎麼說呢,我真的沒有這個偉大啊,我抽了抽嘴角。
為了讓隊友逃跑,我用死拖着敵人什麼的,我捂着臉表示這聽起來就像個笑話。
如果我真的做到這一步,我那個白毛同學和家光大叔恐怕都要笑瘋,說不定還會把這個英勇事迹刻在我的墓碑上,流傳後世嘲笑我的程度。
實話講,我會選擇這個我死的方案,就是簡單的預言。
要知道這可是這麼久了,我第一次看到前提條件湊得這麼齊全的預言。
如果完成了,隻不過是我死一次而已,而且副作用可能有點大而已。
但就像我剛才向弗蘭表達的一樣,按照預言,我會像他之前一樣複活。
至于瑪蒙問我的時候,我不說任何話,就是我怕作為神秘側頂級幻術師的他,會因為了解太多導緻某些行為影響到我這個預言。
但我的行為,好像讓那個一向心思狡猾冷酷的嬰兒幻術師也誤會了,我搖搖頭。
于是我仔細回想了下他們為什麼會誤會,然後突然找到了原因。
我心裡有些無語凝噎,因為我發現這一切不都是我說出那個保底方案的時候,西蒙突然發瘋一樣表現地極為擔心,還跳到我腳邊造成的嗎。
作為我的寵物,它表現出這個态度的時候,不就是在暗示别人我的情況很危險嗎。
它的這個舉動,首先讓Xanxus對我的預言的說法産生懷疑。
而我的回答,則是加深他的疑慮。
然後等Xanxus下了決策,那麼瑪蒙自然也會有疑問。
最後弗蘭雖然年紀小,但也會懷疑我的說法。
畢竟不管年紀,他們三個都是心思比較深沉而且對自己想法充滿自信的人。
而西蒙做的也很簡單,就是誤導,然後再利用我當時不好回答問題的狀态,坐實了他們的推測。
這種辦法對于越多疑的人,越有效果。
好手段,想通後,我不禁在心裡感歎了一句,而且演技也不錯呀。
因為西蒙最近一直在裝傻,都讓我差點忘記了它在美國任務那次救我的時候,展現出來的心機了。
就在我默默地思考西蒙最近的行為的時候,西蒙用爪子摸了模胡須。
然後它沒有絲毫誤導别人的愧疚感,而是寫道:“不過給他們點壓力也好,否則直接坐着等你死,那不就太便宜這些小鬼了。”
它用十分柔和對的眼神看着我,繼續寫道:“畢竟在我看來,他們的生死和我無關,重要的是你。”
看到它寫的話,我沒有回應。
然後我也拿起筆,提出自己的疑惑,接着寫道:“你隻是在誤導他們不相信我的預言吧,但他們就算不相信,也可以直接逃跑的吧,沒必要一定要保護我。”
沒錯,仔細想想,我和瑪蒙本來就臨時組隊準備逃離這個幻境。
如果犧牲掉我,他能出去,他一定會選擇那麼做。
而弗蘭,這個孩子身上秘密太多,雖然他自稱是我在黑手黨學校那邊那位占蔔老師是他小姨。
但認識時間這麼短,他當然也能直接自己逃跑。
至于如今失憶了隻有八歲記憶的Xanxus,更不用說了,他對我了解更少,能對我有多信任呢。
雖然他的确和西蒙一起來救我了,但我還是沒想明白他救我的原因。
所以我也不認為,在面臨被那個馬戲團團長全部殺死的情況下,Xanxus會留下來和我一起硬拼命。
所以雖然有點感歎西蒙的計策,但我還是覺得沒有什麼用。
任何人在生命危險的時候,都是會選擇保全自己吧,特别對方又不是很熟悉的人。
就在我準備調侃它計劃失敗的時候,西蒙卻硬是用貓臉露出一個非常人性化的笑容。
它寫道:“我一開始的确不确定,但在這個馬戲團觀察了一天後,我就知道這三個小家夥會護着你的。”
“不管現實世界那邊關系怎麼樣,在這個幻境的時間點,你的确就是重要的,不會有人抛下你。”
然後它寫着寫着,突然停頓了。
似乎在猶豫是否再加一兩句。
最後西蒙還是在結尾寫起來。
“就像你現在一樣。”
“你也會護着他們,不是嗎?”它寫到這裡,擡頭看着我,眼神裡有種我看不明白的複雜。
而看着它寫下的句子,我沉默片刻。
然後我也寫道:“你說的沒錯。”
看到我寫的話,不知道為什麼西蒙的情緒一下低落下去了,本來左右搖晃着的尾巴一下垂了下來。
而看到它那副有些失落樣子,我隻能主動把它再抱在懷裡。
它立馬伸出爪子抱住了我的脖子,毛茸茸的腦袋蹭到我的肩膀旁邊,似乎怕我再抛下它。
好吧,我其實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西蒙突然這麼多愁善感。
但說實話,我有種莫名的預感。
那就是,不管我在哪裡,它都會找過來。
這應該不是預言,因為我目前已經失去預言能力了。
所以我想了想,在西蒙背着桌子看不見我寫的字的時候,我在後面加了一句,“反正不管在哪,你也會找過來,不是嗎?”
寫完後,我就皺了皺眉頭,覺得有些矯情了。
于是趁西蒙沒看到的時候,我直接一隻手抱着它,一隻手撕下那張寫了話的紙丢到了垃圾桶裡。
你丢了什麼嗎?等西蒙又跳到桌子上看着我的時候,它指了指垃圾桶,看着我眨了眨眼睛。
我則是搖搖頭,表示隻是丢了沒用的紙條。
等西蒙想去看看的時候,我則是直接抓起了它脖子上的軟肉,在西蒙有些驚訝的目光下,拎起它離開了作為占蔔屋的帳篷。
那麼接下來,就去看看馬戲團周圍的幻境吧,我想道。
畢竟這麼久了,我也沒什麼時間調查下。
想到這裡,我就直接走向那個作為馬戲表演的主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