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現在的情況該怎麼辦。
看着對面露出不經意表情的裡包恩,我仍然坐在那個幻術師旁邊,努力保持着表面的淡定。
一瞬間,各種思緒在我的腦中不斷閃過。
但那些臨時想出的對敵策略,推算到最後,都被我自己給直接否定了。
因為那些顯得過于粗糙的算計,在我看來,對上現在的裡包恩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
那個嬰兒的厲害我很早就體會過了。
于是對于這種悲慘處境,我表示十分無奈,果然拿這家夥沒一點辦法。
其實怎麼說呢,算上現實世界那邊,我認識這個嬰兒真的很久了。
這段單方面仇視的時間,漫長到讓我都覺得有幾分驚歎。
畢竟以我顯得有冷淡的性子,很少能把一份這麼激烈的情緒持續這麼久的。
如果對白蘭的讨厭還可以算到和兔子有關系,但對裡包恩就完全是我個人因素了。
遇到他之前,我完全沒想到世界上竟然還有比我更惹人讨厭的家夥。
而自從關系十分惡劣後,秉着知己知彼的态度,我對這個嬰兒的試探也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當然那個嬰兒一直不把我放在眼裡,我這些行為他根本完全不在意,看我的眼神從來就充滿着輕蔑。
在他眼裡,隻要我好好做好小弟的職責,其它事情他絕對不會管。
對于他這種鄙視,我隻能默默承受了,沒辦法,誰叫現在打不過他。
而這個嬰兒的性格十分自我,冷酷又殘忍,連情緒上有時候都和我一樣顯得極為多變,讓人難以捉摸。
所以他其實是個很難觀察的人,在寫了好幾本觀察日記後,我嚴肅地得出結論。
但習慣後,我還是可以察覺到他的一些特點。
之後多年相處,我好不容易也算了解了他的性格,甚至一些思維習慣,還有攻擊的小動作啥的。
于是越了解,越是可以讓我體會到這個黑發嬰兒的厲害之處。
作為第一殺手,他的強大從來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我心裡再讨厭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點。
他的實力完全可以讓他這麼驕傲。
明明身子那麼小,到底哪裡來的這麼強的力量呢,我有點疑惑,不會等我和學長阿綱死了,他還會是這樣吧。
而在觀察過程中,我有時候也會不自覺就開始學習他的攻擊模式。
槍械的用法,僞裝的方法,從他身上我還是學到了挺多的。
雖然我和裡包恩主要使用的武器不同,但我可以把他的對戰思路直接拿來做參考,這是完全可行的。
總體說,他的戰鬥方式意外地非常适合我。
對于這點,現實世界那邊可樂尼洛也提到過。
在那個金發嬰兒眼中,在某些方面上,我甚至比迪諾學長更像裡包恩的學生。
所以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才會以為我也是裡包恩的弟子。
當然,作為一個好的老師,裡包恩沒有直接把自己那套教給迪諾學長。
而是選擇一條新路給迪諾學長,那才是真正适合學長的。
之後的阿綱也是一樣,戰鬥方式也和裡包恩相差甚遠。
當然本質上,他們三個人還是可以看出相似點的,但都不及我和裡包恩的共同點多。
于是算上親身體會,我真的算是比較了解裡包恩的攻擊模式了。
但就算熟悉到這種程度了,我還是想不出以現在這個時間點,這個世界我的身體強度,有什麼辦法可以從這個嬰兒手裡逃過。
對于這種緊張局面,一向處事冷靜的我,在心裡也不禁多了幾分急躁,連掌心都開始因為毫無希望而開始微微泛涼。
思緒有點混亂,等我意識過來的時候,指尖卻已經不自覺碰了碰放在手邊的雙刃劍。
感覺到兵刃上那熟悉的冰涼氣息,莫名地,我就平靜下來了。
從小那種讓我有點厭惡的冰冷尖銳寒意,這一刻我卻沒有産生一絲排斥的情緒,甚至還讓我安心不少,仿佛那樣的如死一般的寂靜才是我習慣的。
慌張沒有任何作用,冷靜下來後我琢磨道,等會不管怎樣還是要拼一把的。
畢竟面對敵人就這樣直接等死什麼的,其實不太符合我的性格。
從來我就挺小心眼,所以我習慣來個魚死網破。
哪怕現在那個敵人是這個嬰兒,看着那雙黝黑的眼睛,我平靜地想道。
沒有任何可能,我會直接認輸。
現實世界回日本并盛的這半年多的生活,為了讓家光大叔放心,我實在太乖巧了。
聽話的時間久了,都讓我差點忘記我之前有多麼讨厭這個嬰兒了。
在意大利的時候,我可是一段時間不找茬就不舒服的類型。
所以,我怎麼會甘心死在他手裡。
而且···我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做,怎麼可以死在這裡。
想到現實世界那邊,我低下頭,讓兜帽寬大的帽檐直接垂下,完全遮住整張臉。
花了那麼多年才回到日本,這麼死掉太不劃算了。
想通這些東西之後,我的心情一下就恢複平淡了。
甚至脫離那種特定于裡包恩的恐懼後,我的心情一下又到了另外一個極端,甚至湧起一種莫名的激動和興奮。
好吧,我總算體會到了那些上戰場的士兵心情了。
哪怕必死,但這一刻,心情的确是澎湃激昂的。
當然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我現在的表情八成很可怕,畢竟一個面癱如果激動起來,那八成就是十分猙獰的神情了。
而就在我沉思的時間裡,剛剛打完招呼的裡包恩隻是待在門口的位置,沒有選擇走近一點。
裡包恩擡擡帽檐,露出下面那雙顯得清澈的黑色眼睛,但神情卻顯得極為冰冷。
他隻是細細地打量着我,沒有說一句話。
從表情上看,還是顯得無辜單純,像個普通的孩子。
那個嬰兒的樣子有點随意,但嘴角微微勾起,帶着一抹我熟悉的冷笑,裡面帶着藏不住的殺意。
而他幼小的手掌習慣性地把玩着那把槍,望着我的眼神卻顯得有些飄忽不定。
似乎看着我,又似乎沒有看着我。
至于他眼神裡的意思,我表示還是沒有看懂。
從小這個嬰兒偶爾會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但我從來沒有明白過。
連之前顯得活潑過頭的列恩,現在也隻是安靜地趴在裡包恩的帽子上,睜着黃色的大眼睛瞪着我。
好吧,對此我深深地疑惑了。
畢竟以我對那個嬰兒的了解,他下一步絕對是直接開槍打過來了,但這麼安靜沉默地看着是怎麼回事呀。
有些迷惑的我當然還是維持住了淡定的樣子,畢竟弱勢的我先攻擊肯定沒有優勢,我要等他先動才行。
而旁邊的威爾帝也意外地沒有開口。
本來在我認知裡,我以為他肯定會在裡包恩進來的時候,就直接撇開和我的關系,表明作死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啥的。
但現在那個綠發嬰兒隻是扶了扶眼鏡,皺着眉頭,嫌棄地看了我和裡包恩一眼,就不管我們了。
之後那個白袍科學家,甚至直接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計算機屏幕上,繼續敲打起來。
于是我們三個一時間都沒有說出一句話,整個房間内隻有鍵盤敲打的聲音。
這樣安靜的環境下,氣氛卻顯得緊張極了,空氣都緊繃起來,帶着一種靜谧到極緻的壓抑氛圍。
門外面的基地通道已經被破壞,所以導緻外部有寒風直接呼呼地吹打進來。
但房間裡的時間卻像靜止一般,有着死亡一樣的寂靜。
見他不動,我也沒有很着急。
畢竟戰鬥中時機和節奏都是需要小心注意的。
保持冷靜,則是最基本的一條。
這也是他教過我的,不是嗎,我垂下眉。
回想起那個嬰兒說這句話的表情,我心情有點複雜。
為了避免再次激動起來,于是我隻能再次把視線放在了那個藍發幻術師身上。
他的呼吸已經完全平穩了,看起來不久後就會醒。
而如果他現在能思考的話,應該也會覺得很離譜吧,我想道。
畢竟,現在的局面有點可笑。
明明目前面對的已經是這個世界最強的高手了,但身邊夥伴卻是放在往常情況絕對要弄死的敵人,簡直太不靠譜了。
這種樣子,顯得悲哀極了。
而同樣的情況,讓我不禁想到和白蘭同學對付夏馬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