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和阿綱就開始下樓梯,準備走出教學樓。
走道有些黑暗,帶着詭異的安靜,壓抑的氣息似乎從四周擴散開來。
明明窗戶沒有打開,但走廊上卻似乎吹起有些冰冷的涼風。這樣陰冷的潮濕氛圍,我剛才隻在那間保健室裡感受到過,而在裡包恩離開後,這種感覺越發清晰。
至于當那個小女孩進來的時候,保健室明顯就開始自行降溫了。
話說,阿綱剛才打開門拉着我跑的瞬間,我其實覺得眼前有種模糊看不清東西的錯覺。走廊甚至在我的視線裡顯得不是很清楚,帶着點重影一般的效果。
其實學校的道路,就算隻有個輪廓,我也是分辨地出的。
但當時我就是不能判斷往哪邊走,明明整個學校的透視圖我記得很清楚。
這麼說來,那個時候我的方向感似乎被打亂了。
視覺和意念感覺的世界似乎有點不同,相互影響重疊,分不清現實。所以我甚至疑惑下一步踩的地方會不會是空的,連步子都不敢主動移動。
而阿綱仿佛沒感覺到什麼一樣,直接就選定方向拉着我走了。有他走過的地方,才仿佛一陣風直接劃開了濃霧的遮掩感。
那是燈光照亮黑暗道路的感覺。
就剛才的狀況,對我來說,阿綱就是那盞燈。
後來,阿綱拉着我停下來的地方。其實就離開了那種冰冷的氛圍,而我的視野也開始恢複了正常的清晰度。
也正是因為我把注意力放在感受周圍那股氣氛,我才沒有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隻飄浮在我身後的紅兔子并沒有飄浮而是趴在我的肩膀上。
現在想來,它的重量是慢慢開始增加的,所以才沒有給我那種突然感。
而目前,這片剛才沒有任何問題的區域也開始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晃蕩起來,仿佛被感染了一般。
這應該就是風太提過的空間錯位引起的震蕩,我認真地思考道,他曾經說過感官極為細微敏銳的人會感覺到的。
看來這次,又有麻煩了,我捂着下巴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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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和阿綱繼續在前進。
黑暗之中,有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碰撞的聲音窸窸窣窣地響起來,回蕩在極為安靜的空間裡,顯得尤為明顯。
這樣的環境下,阿綱不禁抖了一下身子。
為了驅散這種陰森感,我和阿綱開始了交談。
而我和他可以讨論的相關話題。
除了那隻紅兔子還有什麼呢。
于是,話題開始了。
“朝利同學,你是什麼開始養這隻兔子的呢?”
“額····三年前。”我想了想,回答道。
“看不出來,它已經三歲了啊。”
“它長得慢。”
好吧,其實這隻兔子的真實年齡應該更大的。
但阿綱還是不知道比較好,我想道。
“那麼你給它取了名字沒呢?”
“······”我沉默了,對于一個從來隻會在我眼前飄過來飄過的家夥,我怎麼可能會給它取名字啊。
而一直趴在我肩膀上的紅兔子則是有興趣地用頭拱了拱我的脖子,我側過頭瞥了它一眼,發現它充滿期待地看着我。
看着那雙紅色的眼睛,我腦海裡似乎閃過某個人影。
同樣的如殘陽般豔麗的紅色,蘊含在裡面的炙熱的生命力似乎可以感染周圍一切的人。
那個人。
總是真誠善良,帶着希望的。
和我。
不一樣
當然。
也和他不一樣。
片段閃過的速度太快,于是我愣了一會兒。
就像上回聽到裡包恩那句“重要的不是你”一樣,讓我想到什麼東西。
但仔細回想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想到。
本來以為是錯覺,隻是心裡那種明顯過于激動的感情還是存在着,證明着我是真的聯想到了什麼。
真麻煩,我皺着眉頭,也許又要吃藥了。
“紅兔子。”不想過于糾結,我直接開口。
結果那隻兔子一臉失望地用它那帶着軟墊的爪子拍拍我的臉,表示它的不滿。在我瞪了一眼它後,它才又乖乖地重新趴好。
“你絕對是剛想出來的吧。”聽到我的回答,阿綱側過頭,抽了抽嘴角。見我面無表情,他歎了口氣,用一種難得很溫和的語氣開口:“朝利同學,養了三年說明你對它還是很有感情的吧。”
“所以取個名字很重要的。”
“證明它是你的朋友。”說到這裡,他臉上帶着笑,很柔和的那種。看着這樣的他,我瞬間覺得回到小時候他非逼着我和别人友好相處的時刻。
那個時候。
他也是笑着看着我,說阿和你不要總和别人打架。
褐色的眼睛微微發亮,語氣極為的溫柔。
這樣的他,我從來拒絕不了。
突然,不知為何我心裡有點發酸但又有點高興。
如果這是他的願望。
那麼,我就願意去做。
“西蒙。”沉默了片刻,我開口。
“嗯?”
“我說,它叫西蒙。”我指了指聽到我的話後,突然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紅兔子,我認真地開口:“以後它就叫西蒙,是我的朋友。”
“你想的也太快了吧?”阿綱還是懷疑地看着我。
“不是随便取得。”我搖搖頭。
“西蒙·史密斯·庫茲涅茨,是我很喜歡的一個經濟學家。”然後我看着他,開始解釋:“他對經濟周期定律的分析很了不起。”
就算很少給東西取名字,畢竟我從來沒那個心思,但現在我也知道應該照自己喜歡的東西來取名就夠了。
不得不說,托馬斯給了我一個愛好。
本來隻是為了幫助學長才學的東西,但慢慢地我開始覺得它有趣了。
“額,我知道了。”被我的說法說的有點混亂,阿綱點點頭表示他明白了。
我會和紅兔子,錯了,是西蒙當朋友的,看着阿綱我想道。
如果這是他的願望。
哪怕是我和讨厭的東西好好相處也是可以的。
本來抱着這樣想法的我,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就想反悔了。
“話說,阿綱你為什麼這麼在意西蒙?”
“額,怎麼說呢,我覺得對它很有好感。”聽到我的話,阿綱捂着頭,一臉思考的表情,他接着說:“明明我其實很害怕這些動物的。”
是的,就是清楚阿綱其實并不喜歡,所以我才覺得他會主動去摸西蒙很奇怪。
畢竟他從小就會被這些小動物欺負,要麼被咬要麼就被用爪子抓。
“對了,它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個交往了很久很久的朋友。”突然想到了一個說法,阿綱眼睛一亮,他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沉默了。然後側頭看了眼,聽到阿綱的說法,就用一種十分深刻的表情看着他的西蒙。
想到阿綱和它成了朋友,我内心就一片凄涼。
好吧。
剛才那個和紅兔子做朋友的說法作廢。
果然。
我還是要整死它才好,我低下頭,眼睛裡帶着兇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