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過的很快的，特别是當和阿綱在一起的時候。

雖然我沒有說明我的情況，但阿綱自發性走在前面的姿态，對目前再次詭異地失去所謂方向感的我是一件好事。

實話說，現在我看向牆壁的時候，都有種暈頭轉向的錯覺。視覺上和感覺上的不協調，甚至讓我産生了種嘔吐的沖動。總體說，胃翻滾的感覺很不好受。

寂靜而又昏暗的視野，耳邊回蕩着是細細的空氣流動聲。

仿佛眼前一切都是虛假，不可相信的。

我有些分不清楚現實和幻想的區别。

這種有些找不到北的感覺。

我隻在以前初次對上黑手黨學校幻術科的學生才感受到過。

當時，還是新生的我就已經在不經意間成為了學校大多數人的敵人。

而當時主動參進來，就是那些幻術師。

他們面對我的時候，可能因為武力上的不足，所以喜歡一科的成員集體上。

然後我很無辜（？）地處于被他們一科圍攻的狀态，其實我到現在也沒想到我是怎麼惹上這些喜歡藏頭露尾的幻術師的。

而劍道上的能力還不足的我，在猛然遇上這種對我來說有些新奇的力量上時，我更多的感覺到的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好奇。

于是，我放任他們那群身體上弱得似乎我一碰就會碎掉的家夥，走到我的周圍，有機會對我施展他們所謂的幻術。

結果，當然是有趣的，我對那種全是虛幻的世界很感興趣。五感上的欺騙性，在那些從來不敢正面下手的家夥們放出殺氣前，是個十分美妙的體驗。

每次，我都十分期待他們的手法。

想着那群即使被我打了一頓，卻因為記仇而選擇在此圍攻的幻術科的學生。

我又覺得很感興趣。

果然，對體質比較弱的他們下手比較輕，還是有好處的，我想道。如果真的讓我出力氣修理他們一頓，那他們八成就不敢在對我下手了。

至少我的生活不是那麼無聊了，每當想到這裡，我就不自覺地笑出聲，雖然隻是僵硬地上揚一下嘴角的地步。

每當那個時候，和我一起打掃着被他破壞的教室的迪諾學長，總是會眨着眼睛看着我。那個時候，裡包恩還沒有成為學長的家庭教師，所以學長每天的日子就是因為廢柴而倒黴，而我的任務則是陪（？）着他倒黴。

話說，他明明不清楚我為什麼笑。但看到我高興的時候，他也會扯着嘴角，跟着一起傻笑。

他的笑容和我的完全不一樣。

帶着極為溫暖的弧度，湖綠色的眼睛也有着璀璨的光。

他從來就是個閃亮到刺目的人。

“阿和，你看起來很開心。”

“因為我做了個很好的夢。”我平淡地回答道。

沒錯，一個很好的夢。

而這就是他們一開始對我布置的幻術。

是那種帶着嚴重瑰麗色彩的夢境。

在那裡，陽光從來就燦爛的，有着綠色的草地，帶着芬芳的花朵，白雲在蔚藍得如同巨大畫布的天空顯得尤為輕柔軟乎。

過于美好的世界。

似乎連風都散發着生命的氣息，帶着種仿佛可以洗滌一切罪惡的甯靜。

我不知道是否所有幻術師都對這樣的世界帶着偏執，至少在他們知道完全聯合起來前，單體攻擊我的時候，開頭都是用的這樣的幻術。

或者他們以為我會被這種美好東西吸引，而放松警惕吧。

但我想說。

其實，在我的眼中。

就從沒出現過這麼五光十色······到虛假的世界。

那樣明亮的色彩。

明明帶着虛假的顔色，卻又因為感官的扭曲，而開始顯得真實。

實話說，我相當樂意表現出沉迷在這樣的世界中。

因為這樣的似乎包容一切的幻境。

會讓我想到阿綱。

但，一旦他們因為要攻擊而開始暴露殺氣的時候，就自己主動毀壞了幻境的完全協調感。

幻術的基本要則，就是他們的心境其實在左右着所施展的幻術。

而為了表現出這樣的平靜安詳的景色，他們就必須保持相似的心境，如果不這樣，幻術中的不協調感就會自己體現出來。

一般幻術師用幻術攻擊的時候，需要心思極為細膩微小的控制，才能讓幻境變化地讓人察覺不出來。

這是靠的想象力與精神力相互搭配，要把自己的惡意小心的隐藏在那種通過想象力造成的幻術裡，而精神力則是維持術者本身的情緒穩定。

而對于我這種感官本來就極為細敏的人來說，這樣哪怕一絲細微的扭曲就足以讓我發現了。更何況那些學生同樣不是大師級别的幻術師，所以攻擊中自然的變化顯得很突兀，而改變幻術的速度自然沒有我攻擊他們的速度快。

于是，失敗了多次的他們，才開始慢慢真心地選擇真正地聯合起來，構造了更為複雜的幻術攻擊。

也就是。

号稱幻術界中，最為高端的幻術實體化。

之後事情發生了轉變，本來之前我還可以憑着高出常人的精神力看破那些幻術的。但後來一切在我看來虛幻的東西都開始變得極為真實，已經完全分不清楚哪裡是幻覺哪裡是真實的情況。

那種迷霧般的似真似假，的确讓我開始覺得棘手了。

而他們最常用的。

就是一種大型的封鎖空間似的的幻術結界。

範圍為幾乎大半個學校，為幻術科中幻術組的成員帶頭，集合一科的力量開設的。就因為我有次打敗了他們後，嘲笑幻術師不過爾爾，結果其中幻術組的組長就下了鐵命令圍剿我了。

那群喜歡裝模作樣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幻術師，隻有狠狠被踩了面子才會放下所謂的自尊真正聯合起來。

而因為針對的對象隻有我，所以學校的教官也沒插手，學生之間主動的鬥毆，他們是不會管的。而看到一向嚣張的我被教訓一頓，也是讓那些教官極為高興的，畢竟我已經炸了幾次他們的辦公室了。

不得不說，一向沒啥團隊精神的幻術師聯合起來的時候，還是挺厲害的。

至少當時我甚至辨别不出我到底是做夢還是現實。

那是種極為黑暗的環境。

陰暗到就像我小時候做的夢一般，帶着血的色彩，豔麗到讓人覺得刺目，鼻尖甚至可以聞到那樣化不開的血腥。

随着年紀的增長，我很久沒有做過那樣的夢了。

而那次幻術的攻擊，卻再次将那樣的世界帶到了我的生活中。

準确來說，它是慢慢融入到了我日常裡了。

平日的生活，像是被什麼籠罩了一樣，開始帶着奇怪的氛圍。

我眼中的世界，開始不一樣了。

總是帶着一層層淡淡的紅色迷霧，散不掉，又撥不開。

它籠罩在我看到的一切事物上。

當然這種東西之後我看得到，我就像一個突然可以看到靈魂的通靈少年一般，看到了和别人眼中不同的世界。

而那種世界，則是蘊藏着危機。

比如，有時候我拿着杯子準備喝水的時候，卻發現杯子自動變形成了一把匕首。上面黏着紅綢的鮮血，散發着血腥的味道。

我沉默了看了一眼，就繼續拿着匕首往口裡放。

既然我當時拿着是杯子，那麼應該還是杯子吧，當時性子極為高傲的我，就是這麼認定着自己感覺到的事實。

結果被一旁的學長大叫着攔了下來。

他說：“阿和你不能把槍往口裡放。”

語氣帶着焦急和慌張。

被學長提醒的我，才回過神般，發現自己不是在教室裡喝水，而是正在和學長一起上戶外的槍械訓練課的補考。

我正把槍拿着手上，那黑色冰冷的槍管已經被我自己塞到了嘴邊，至于手指已經扣到了扳機上。

剛才如果學長沒阻止我····

我八成就吞彈自殺了，想到這裡，我眼神陰沉起來。

于是我往旁邊看看，得到是學長擔心的眼神。

對于他的關心，我沒有開口解釋了。

而同樣站在一旁，是被教官拉來做示範的白蘭同學，他還是一臉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紫色的眼睛帶着一貫的嘲諷。

至于教官則依舊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眼神淡淡的。就像他在學長和我多次補考後，依舊給不及格成績的時候一樣。

那一刻，我沉默了。

然後才發現，也許不能放任這種情況下去了。

于是我之後的幾天開始陷入和幻術科的全面戰鬥之中，戰況非常激烈，我至少讓一半以上的幻術科學生躺着進了醫務室，大型幻術需要的人數我勢必要減掉一半！

而他們的反擊也開始更為激烈，有時候甚至已經開始顧不得旁邊不相幹的人。各種精神方面有關的攻擊輪着上，造成每次也有大部分無關受害者進了醫務室。

于是因為嚴重的幻術使用，引起了學習大規模的精神力污染。

精神力比較強的人還好，但那些精神力的學生比較弱的很容易就被影響了，視野上已經不自覺地被扯進那些本來對付我的幻覺中。

而這種情況，直到後來學校幻術科的老師出手，才解決掉了關于污染的問題。

話說，那個時候，作為主要攻擊對象的我就産生過現在這種感覺。

首先是極度的眩暈感，感官完全不受控制。

也就是我的感覺告訴我那是虛假的，但眼前卻顯得真實存在，觸摸上去都有實體的那種，完成度已經很高了。

我在這個過程中，第一次明白了幻術師的力量。

所謂虛幻中的真實，仿佛可以掩蓋一切真實的幻想。可以從虛無中滋生出新的存在，而在已有的存則是在之上繼續放大，開創新的世界。

這就是幻術，精神能力者的能為。

佛家中，一花一世界的詭秘，感覺都可以變成現實一般。

這樣的力量，的确很了不起。

從來武力至上的我，不得不承認精神力術者的确有可取之處。

而如果不是在這個過程中，我關于劍意的領悟上了一台階，八成早就死在那些我從來看不起的體質柔弱的幻術師手上了。

那種黑暗的陰森感，我雖然不懼怕，但一個人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的。

而當時我為了不波及學長，的确就是經常一個人找地方呆着，然後去引那些家夥下手的。

雖然那段日子有點難熬，但習慣一個人的我卻也表示沒什麼。

但不得不說，我很讨厭那種感覺。

黑暗的仿佛隻有自己的認知，讓我覺得自己仿佛就是天生處于這樣的環境，那種熟悉感讓我厭惡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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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

又碰到了這種情況。

至于這次精神力等級上，遠超我六歲的時候所碰到了。因為我比那個時候強的太多，所以這麼對比說來，對上的這次情況遠高于那次。

但。

這次和上次不同。

他在我身邊，我擡頭看了一眼阿綱，心裡有點溫暖。

當我把視線放在阿綱走過的路，這種眩暈感就自動減退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有這種影響，而且他也沒注意到我的狀況，但他還是無意間幫助到我了。

這讓我心裡覺得有點高興。

其實怎麼說，我從來就是個自己的事自己處理的人。

所以，就算面對在危機的狀況，我也從沒想過要找人幫助。

這點上，我和裡包恩很像。

這就是我和那個鬼畜不相信别人的證據。

雖然不需要幫助。

可是被阿綱幫忙的感覺，讓我覺得有些不同。

話說，不僅僅是因為我正處于感官錯位的情況下，他幫我開了路。

我說的幫助代表的不僅是那個。

畢竟這樣的效果我自己也可以得到，隻要花一段時間。

但真正不同的，卻是他在我身邊給我的心理安慰。

因為。

我其實讨厭這種情況引起的黑暗。

那種陰森道死寂的氛圍。

讓我覺得不舒服。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