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躺好,不要動,我給你擦藥。”我開口,然後貌似平靜地把手放進了旁邊的水盆,準備清洗好手,給這個被我打出豬頭的家夥擦藥。
阿武現在正照我的要求乖乖地在平躺在長椅上,我拿了個闆凳坐在他的前方,然後帶着疑問地語調重複了一次他剛才說的話,因為我覺得我聽錯了。
“對了,你剛才說我憧憬那個老師?”我先盡量保持平靜的語調開口,而聽到我的話,他十分肯定地眨眨眼睛,而我的嘴角不禁抽了抽。而重複這句話的時候,我的手指在不可克制地輕微顫抖,因為這實在太驚悚了。
“·····”我望着他的臉,一時間有些沉默。
阿武的眼睛,其實很漂亮。
淺黃色的瞳色,在燈光的折射下顯得十分透亮清澈。
仿佛上等的黃玉,整體散發着柔和暖人的光,顯得極為溫潤細膩。微微淺嫩的色調,雖是含蓄,但裡面閃過的光彩,卻給人一種盎然生氣的錯覺。
三月春風般的少年,說着不隻是笑容,更是他的目光。淺淺柔柔的,極為溫和,帶着春雨般的細軟感。
而當他睜着眼睛,靜靜地看着你的時候,你會覺得他說的都是真實。
目光的真誠,就是這種效果。
當然,那雙眼睛裡,也從沒有失去作為玉石的棱角的一面。
過于尖銳的東西隐藏在平靜溫和之下,隻是缺少一個激發的時機,而這點從他眼中偶爾閃過的一絲銳氣就可以看出來。
其實,山本武,從來沒有失去作為一個劍客的眼神。
但這點,他自己卻從來沒有發現,而就算發現他也不願意承認而已。
總體來說,被這樣一雙眼睛,用十分真誠的眼神看着,我表示我壓力很大。而重要的是對于他的話,我表示很吃驚。
真的很吃驚。
下巴直接掉下來啥的的就是一個表現。
但我的思路馬上就被另外一個想法引走了。
比如,如果是裡包恩聽到,他會有怎麼樣的反應呢。
有些好奇啊,我捂着下巴,就開始稍微聯想了那個嬰兒外表的鬼畜,當他聽到這句話後的表現。
怎麼說呢,因為憧憬這個詞,不知為何給我一種粉紅色(?)的感覺,所以我自然就往文藝小清新那個方面想象了。
結果,腦海裡出現的景象,讓我驚悚了。
比如在櫻花樹下,我一臉嬌羞(?)地捂着臉然後對着那個家夥說我憧憬他。
而那個總是一身黑色西裝的嬰兒,當聽到我的話後,先愣了一下。然後馬上變身(?)成為一個穿着女式校服,紮着高馬尾的形象。他一反每次面對我時譏诮的表情,而是扭扭咧咧(?)似乎掙紮了一下,最後沖着我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依舊清澈到過分的眼神,似乎在說,讨厭啦~
沉默片刻,我微微打了個寒顫。
尼瑪,這太驚悚了。
我表示,完全不知道阿武這個家夥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啊。
要知道裡包恩那個除了外表還算有萌點,但内心漆黑一片的家夥怎麼會和這個看似美好的詞聯系到一起的啊。
“······”而阿武因為臉上剛被我塗了綠色的藥膏而不能說話,于是哪怕作為罪魁禍首的我也覺得凄慘的臉上,此時隻露出一雙眼睛,他對我眨眨眼表示我沒有聽錯。
“額。”得到答複的我,于是仔細想了想裡包恩那個家夥,然後聯想了下關于憧憬的意思,然後我沉默了。
尼瑪,我根本不能把這麼神聖的詞和那個鬼畜聯系在一起啊。
還有腦中那瞬間湧起的違和感是什麼,這恐怖信息直接導緻我大腦完全直接黑屏了啊,最後死機了有沒有。
好吧,誰知道隻要想到那個鬼畜,最先進入我腦海的就是他那雙冷血到讓我印象深刻的黑色眸子。
冰冷到極緻的眼神,就如雪山頂峰上積雪,哪怕陽光的照射,依舊不會随着溫度而漸漸融化掉。反而會在陽光的反襯下,顯得帶着更重的寒氣。
對比這,我在聯想一下,那種名為憧憬的感情。
那是種極為溫暖的情感,
好吧,理解不能。
于是我看着阿武,不禁嗤笑了一聲:“呵,真是太可笑了。”
沒錯,真是太可笑了。
先不說我怎麼會有那種過于陽光向上的感情,再說就算有,對象也不會是那個從來對我拳打腳踢經常讓我重傷的裡包恩啊。
尼妹,以為我是個抖m嗎。
“····”看着我表情,他還是眨着眼睛。
“好吧,先不說這個。”我擺擺手,表示放下這個問題。我在簡單地清理了一下手中的藥膏,就把手指放在了他的臉上,找準穴位,就直接發力,重重地按壓下去。
這個動作的效果有多強,看看他瞬間變色的神情就知道了。
哈哈哈,很疼吧,我面色平靜其實心裡正在大笑着。
這可是之前我從意大利帶回來了,黑手黨學校藥劑科的産品。如今已經出品到第三代,效果更佳。
号稱摔打碰傷的頂級治療品,除了使用時刺激性太強而過疼意外,藥效卻是非常好,使用後馬上化血祛瘀啥的。
這是我認識迪諾學長後的必備随身産品,而這個習慣一直就保留着。要知道學長平均十分鐘就可以發生一次跌倒摔傷的體質,實在讓我不得不準備好各種馬上就可以處理傷口的東西。
連這手按摩功推拿夫都是先跟着學校醫務室學習理論知識,在直接從學長身上實際操作中鍛煉出來的。
之前美國那次任務中,在學長身上用過幾次,而結果就是他疼得哇哇大叫,每回受傷後就直接看着我流眼淚,樣子十分凄慘。
而現在拿出來使用,隻是我的确把阿武他的臉打得太過分了,而程度就是那種走出去别人看臉絕對認不出是他的那種。
于是,為了不讓别人覺得我虐待(?)他,維護好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比如在被發現前,先治療好啥的。
看着他疼,我先在内心一爽(?),因為這個家夥就算剛才挨打的時候也是臉色平淡地,讓我十分沒有成就感。
當然,就算心裡再怎麼舒爽,我也沒有表達出來。
于是我平淡地開口:“你忍着點,這種藥膏的刺激性本來就很強,塗了後要充分按摩,才能吸收藥性的。”說完之後,立馬加大了在手指上的力度。
“嗚”聽到我的話,他看着我,眼神很閃亮,仿佛在用譴責我一樣。
“唉,沒辦法。”看着那雙明亮的眼睛,我狀似無奈地歎了口氣,開口道:“你也不想頂着你自己看着都尖叫的臉出去吧。”
哈哈,剛才我說要給他上藥,他還很大度地說沒事。
“隻有你們女孩子才注意外表。”
“我可是個男孩子,那種小傷舔舔就好了,哈哈。”說完,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聳了聳肩,笑了起來。
“是嗎。”我看着他,冷笑了起來,開口“如果這樣的傷你也可以舔的好的話。”說完,我把鏡子丢給他。
“·····”結果他接過鏡子的時候,直接沉默了。
看來那張變成豬頭的臉,還是很刺激了一下這個平常被稱為帥哥的家夥。
“怎麼,你還想不擦藥嗎。”我看着他冷冷地開口。
“哈哈哈,辛苦你了,阿和。”然後他抖了抖,就乖乖地任我擺布了。
而我在給他擦藥順帶按摩的時候,看着他疼得眉頭都皺起來了,他這幅樣子讓我直接想到了迪諾學長。于是我不自覺放輕了動作,盡量柔和些,然後開口講了一些事情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開口。
“他直接就成了我的老大。”
“而第二次見到他,我因為倔強而惹得他教訓了我一頓。”
“那個時候,我就是真的想殺他了。”
“因為他輕而易舉地就打碎了我的所謂驕傲,而且是狠狠地。”
“我的性格,你也明白。”
“自私,锱铢必較,小心眼。”我語氣平淡地說出一個個曾經被某些人形容過的詞,然後在阿武有些心虛地把眼睛瞟向其它位置。
“被惹一次,我必定會百倍奉還。”嫌他的舉動阻礙了我擦藥,所以我伸出手将他的臉再次撥正,讓他對着我,然後我垂下眉繼續開口:“甚至會因為簡單地看不順眼,就主動招惹麻煩。”
“所以。”
“那個時候,我真的決定要殺了他的。”
“哪怕他比我強很多。”
“但後來,我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對着他。”
“我下不了手了。”
“你說,是不是很可笑。”我語調平淡地開口,然後低頭看着他的臉,那雙極為清澈的淺黃色眼睛裡則映出我有些冷漠的臉孔。
因為距離,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着我的眼睛。
果然。
哪怕在說着這種話,我的眼神還是沒有什麼波動。
深藍色的眼睛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情緒。
毫無波瀾,深潭般的寂靜感。
而這樣冷冽的目光,在看着人的時候,何嘗不也是一種仰視的姿态。
因為任何東西都倒映不進去。
高傲,蔑視,仿佛看不下任何東西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