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厭惡啊。
簡直···就和那個嬰兒一樣,我在心裡歎了口氣,其實我沒有資格說他的。我眼神的問題,是我在認識那個鬼畜之後,才認識到的。
原來我以前不招人喜歡,這樣的眼睛,說不定也是個原因。
而我和他在某種方面來說,其實是相同的人。
冷酷無情,下手殘忍,過于自我為中心。
于是我接着開口:“我殺不了他,不僅是武力上。”
“其實,力量上的差距我早就明白了。”
“因為這麼久,哪怕我一直很努力,但看到的依舊是他的背影。”
“實力上的差距,就是如此的明顯而讓人絕望。”
“但,真正讓我猶疑的卻不是這點。”
“力量上不及,就用計謀。”我繼續用指尖按壓着他的臉,促進皮膚對藥效的吸收,我帶着冷酷的語調,“不管陰謀,還是陽謀,或者着說···”
“更為低劣的小手段,都是可以的。”
“在對付敵人上,我一向不擇手段的。”我看着阿武的眼神一顫,似乎被我話語裡的冷酷給震到了。于是我靜靜地看了他的表情,然後扯動嘴角,笑了,“也許你們說的對,我真的很冷血。”
其實,冰冷的,從來不是血液,而是産生殘酷想法卻仍在跳動的心髒。
感覺到阿武皮膚上的溫度,我垂下眉,都是些溫暖的人啊,和我不一樣。
“在使用這些上,我從來沒有絲毫的負罪感。”
“利用一切能讓我達到目的的東西,哪怕那是····”
“對我付出真心的人。”想到當初被我扯進鬥争的迪諾學長,他那副每回灰頭土臉還抱我着哭的表情,他總是眼淚汪汪地向我埋怨裡包恩的行為。
每當那時,我就隻能暗自歎息了一下,因為學長根本不清楚造成這一切的其實是我。
從我單方面,挑起了對裡包恩的鬥争開始。
一切,都不過是我賭氣的行為而已。
我保持平淡的口氣開口:“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不過是人情關系而已。”
“相處久了,就會産生感情。”
“隻要是人,就會這樣啊。”
“所謂感情的動物。”
“哪怕是一條再不喜歡的狗,養久了,也會覺得順眼很多。”我的語調有些諷刺。
“而這樣,不過是習慣了而已。”
“對于習慣的東西,就算再警惕,也會有着疏忽的時候。”
“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保護自己,同時是···”
“可以殺死他的一個契機而已。”
“所以他不喜歡我,其實沒關系的。”講到這裡,我微微一頓,不知道心裡帶着的到底是何種感情,但這樣的想法不過一閃而過就消失了。
“我用學長試探着他對于事物的看法和習慣,處事态度,甚至手段。”
“他人的評價,我從不在意,但我卻盡力在他面前表現地最好。”
“而在别人面前争取表現,從我懂事以來,我第一次試着這麼做。”
“但,不過我做的再怎麼好。”在按摩完後,我把手伸進旁邊的水盆裡,拿起一條毛巾擰幹,然後輕輕擦拭阿武的臉,然後我平靜地開口:“他都不會說一句贊同的話。”
“他總是平淡甚至輕蔑地看着我。”
“我一直知道,他從來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并不是說那種直接瞧不起的意思,而是我與他根本不相幹。”
“對于他而言,沒有關系的人,是不需要關注的。”我說道,這就是我那個時候我觀察得到的,“他甚至難得費上一絲注意力。”
“但,對于學長,他卻總是極為耐心而且自豪的。”
“每回隻有我把學長扯進事端的時候,他才會真正對我生氣,才會····”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接着說:“正式地看我一眼。”
“那個從來不透露什麼感情的家夥,總會在我面前自豪地,炫耀學長的成長。”
“這就是,他在意學長的表現。”
“因為隻有那個時候,他會在我面前露出輕蔑以外的表情。”想到裡包恩那張顯得難得開心的臉,我接着說:“他開心的表情,我觀察了很久的。”
“原來,那樣的人,也是會因為别人而高興。”
“而他對我和學長态度的不同,更可以說明他也不是沒有感情的人。”
“在我實力沒有達到的時候。”
“還有比他習慣我,更容易帶給我殺死他機會嗎。”我輕輕地開口,仿佛在問着阿武,還是問着自己。
“·····”阿武隻是看着我。
“但,後來我好不容易抓到次機會。”我想到了當時美國我把裡包恩丢到海域裡的場景,然後接着開口:“雖然我當時布下陷阱是為了另外一個讨厭的家夥,但,我在他最容易出現的窗台才是真的用了最大的心力布置的。”
“阿八看似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别,但作用确實不同。”
“而我當時,卻沒有直接把這種區别表現出來。”
沒錯,當時摸出感覺明顯不同的阿八的時候,我其實已經有了這個打算了吧。可以捉到那個嬰兒的機會,已經來了。
裡包恩他就很久沒有見過我,已經不知道阿八的進化遠遠會超過他的想象。
而我的重傷,更是會讓他松懈。
除了白蘭,裡包恩才是我的主要目标。我知道,那個家夥總要來找我的,隻是看時間而已。
“但當他被我的繩子捆着動不了,隻能眨着眼睛看着我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拿出槍殺了他。”
“而是為他松綁。”
“當然不是因為他看起來很可憐。”說到這裡,我笑了,“雖然當他眼巴巴地望着我,顯得是那麼無害,那麼無辜,就像個普通的孩子。”
那個鬼畜嬰兒,可愛的從來的就隻有外表而已。
“我不是個善心的人,就算這樣,我也可以下得了手的。”我有些冷漠地開口。
“所以,并不是因為那可笑的同情心而已。”
“那麼想給他松綁的原因,你知道是什麼嗎。”我沖着阿武問道,他則是一臉好奇地看着我,然後我笑了,笑意不達眼底。
然後我帶着冰冷的語氣開口,“因為那時候,我覺得很生氣。”
“真的很生氣。”強調性地加強語氣。
“那副弱小地令人宰割的樣子,真的還是他嗎?”我平靜地開口:“那個可以在武力蔑視一切,讓我覺得顫栗的人嗎。”
那個小小的身子,哪怕在平時也是需要我仰望的。
而他失去力量,才是當我武力達不到的時候,最好攻擊他的時機。
但,真當他像個一掐就碎的易碎品出現在我面前,我卻覺得失望極了。那種心理上的落空感,比捉住他的興奮感更為強烈。
“失去力量的他,讓我····提不起殺他的興趣。”
“我一邊告訴着自己,用槍殺了這樣的他是沒有意思的,一邊決定整整他給他換了各種cosplay,但其實隻是我在找時間冷靜而已。”我沖阿武眨了眨眼睛,然後開口:“不得不說我後來心裡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因為我找到了不直接殺他的理由。”
“我這樣想,見血不太好,還是沉海算了。”
“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我開口,“我明明知道阿八在離開了我一定距離就會自動回到我口袋裡,但我還是決定把那個家夥給丢到海域裡。”
“我騙自己,說這是種不見血的好辦法。”
“當我把他抛進去,看到水花濺起的那一刻,我瞬間覺得茫然了。”
“因為,我開始真的害怕,如果是那種深度的海水,他會不會真的就這樣簡單地死了。”我說道:“我真傻,思維有些混亂的我,直接把自己怕水這點放在他身上了。覺得他如果一個失誤,會不會淹死。”
“他各方面都很強,我很清楚,但就是克制不住去擔心。”
“我大腦一片空白地坐在沙灘上,什麼都沒想。”
“連做完壞事要及時離開現場的規則都違反了,我告訴自己,隻是确認他是不是真正死掉了而已。”
“當後來他濕漉漉地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有些焦躁的心情瞬間平靜下來了。”我接着開口:“哪怕他生氣,我卻覺得很安心。”
“很奇怪吧,我明明馬上就要被他打一頓了,而我的心情卻是很好。”想到裡包恩那張氣的有點發紅的臉,我在心裡笑了起來,然後看着阿武接着開口:“甚至還故意在他氣頭上開了幾個玩笑,結果我就直接再次重傷了。”
“果然,他讓我變得很奇怪吧。”
“我放棄了籌謀了很久,才意外成功了這麼一回的計劃,隻是覺得他不适合就這麼死了。”
“明明,我是個為了幹掉敵人,而不擇手段的人。”
“但對于他,那個時候,我真的下不了手。”
“然後我就決定,不再用手段赢他,而是等以後我在武力上光明正大打敗他。”
“我還是想殺掉他,這點從來沒變過。”我用幹淨的毛經擦了幾道,才把阿武那張塗滿藥膏的臉,擦幹淨了。
然後輕輕拍拍阿武那張在特效藥的效果下,重新變得俊朗的臉,示意他已經好了可以起來了。而他隻是看着我,沒有動作。
“好了,你聽了這麼多。”我平靜地看着他,然後開口問道。
“現在你還會說,我對他的,是憧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