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種話你更應該直接跟阿和說,不是嗎?”整理好表情的母親大人,擡起頭,恢複了她一向在外人面前的溫柔形象,她以開導的語氣對着白蘭說。
“但我覺得朝利桑讨厭我。”白蘭語氣帶着委屈。
“為什麼呢?”
“因為她昨天把我從醫務室的窗戶丢出去了。”
“那隻是意外••••什麼,阿和把重傷的你從醫務室的窗戶直接丢出去了,那可是十樓啊。那麼你現在的傷不止是那次荒島任務上受到的,而是昨天又加新傷的。”得到白蘭的點頭肯定,母親大人的臉孔一下扭曲了,她怒氣滿分地沖我大聲喊道:“阿和”。
“是的。”知道會有啥悲劇結果的我,一臉淡定地回答道。
“本來還以為你終于聽話了呢,沒想到還是這樣。那麼這次你生物課的學分就扣到0,要想補學分就自己去上其它科的選修。而這次的檢讨••••就重新寫吧,一直寫,直到我滿意為止。”她說到最後語調尖銳起來。
但似乎顧慮着什麼而不好懲罰我的媽媽,隻是把她所帶我們的科目生物,利用私權給我了個0,之後也隻能罰我不停地改那個檢讨了。
不過,學分扣到0什麼的的,也算是比較嚴重的懲罰了。因為學分不滿意味着不能畢業,不能畢業就意味着隻能留在這裡讀到死啊,這是校長對于我們這些嫡系的規定啊。而憑我惹禍的本領,哪有時間去上啥選修課啊,看來隻能挑一些冷門的科目了。
“我知道了。”我隻能在心中咒罵着某個白毛,然後沉重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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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之後,我選了神秘科的占蔔學作為選修,因為那是唯一一個冷門到可以讓我有時間上的課了,起碼它的上課時間是早上六點。
然後我就一遍遍的在我媽的監督下,寫着那一份份她根本看都不看直接放到櫃子裡的檢讨,她強調每次還不準重複啊。
話說她不看,怎麼知道我沒重複啊,這不科學。
五次了啊,而且說不定還有更多個五次在等着我啊啊啊啊。
都是白蘭的錯,想到這裡,我面無表情地捏碎了我手中的鋼筆。然後把碎末扔到一旁的垃圾桶,拿起紙巾擦擦手中被沾染上的墨水,再從桌子上面拿起備份的鋼筆。
當然還有那個“瑪麗學長”的錯。
鬼喊捉鬼不是嗎,我想到當時我用來諷刺那個眼睛珠子和骰子一樣的“學長”的鬼故事,不禁露出個陰森的笑容。
不要以為是精神體,我就拿你沒辦法啊,一定要整死這混蛋啊。
藥劑科的改良版Y24應該快出來了,而機械科的精神轉移器,我已經捉了幾個幻術科的人作為試驗品送過去了,那麼作為約定,第一個成品可是我的。
竟然“瑪麗學長”喜歡玩這個附身遊戲,我以後就讓他玩個夠。
哼,得罪我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在心裡冷笑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喔,朝利桑~”
“喔,也就是說你不想要醫務室的打折卡嗎?”
“都說了我沒病了,需要看醫生的是你啊,朝利桑~”白蘭沒有理會我的胡攪蠻纏,他隻是忽視了我的話,繼續帶着趣味的表情說道:“從這裡你可以判斷你在别人心中的重要性呢,當然是和重要的事物之間比較。”
“當然,生命之間的選擇則是更為有趣的~”
“如果隻有一個活命機會,而有兩個人,選擇會是如何呢,這有趣不是嗎?”
“特别是你們還是關系頗為深厚的~”白蘭看着我笑了,對于這種人性的殘酷面,他一向是很感興趣地。
“那麼,你想說什麼呢?”我看着白蘭說道。
“沒什麼,隻是想告訴朝利桑,在真正關系到生命的時候,任何東西都是可以背叛的,包括那些親人,朋友,愛人喔~”
“這個道理我懂的。”
“是嗎,那麼朝利桑可不要在關鍵時候犯傻啊。”
“你以為我是你嗎,白蘭同學。”
“是呀,是我多心了,朝利桑論起心狠手辣起來,可是比我厲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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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當時白蘭那副确定的表情,而我的語氣也是那麼不經心,可是真的當我面對這種情況時••••
犯傻嗎,我的确想犯傻了。
當我看到背着我的迪諾學長先是沉默了一段時間,突然開始拿頭撞牆,他撞得很重,仿佛是要放下什麼念頭一樣。一下下的,不一會兒他的額頭就破開,開始往下流着血,一滴滴落在了他的臉上,衣服上。
“學長,你怎麼了。”本來決定要裝狠裝到底的我,一下就心軟了,我伸出手,摸摸他已經染上鮮血的金色頭發,我開口道。之後把手饒過去放在他還在滴血的額頭上,阻止他繼續撞牆的動作。
“沒什麼,阿和。”學長因為我的手而停下撞牆的動作,他還是照着要求沒有回頭,聲音有些顫抖,帶着哽咽,“我隻是覺得我太懦弱了。”
“••••”我沒有開口,隻是用另一隻手,慢慢地口袋裡拿出一個創口貼,貼在他的額頭上。
“阿和。”學長身體一顫,他抖動了一下肩膀,之後他突然叫了一下我的名字。
“嗯?”我回答道。
“其實剛才你提到隻有一個人出去的時候。”學長開口。
“我竟然動了殺了你的念頭。”
很明顯,因為我感到了學長的殺氣,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決定要遵循和白蘭的賭約殺掉學長的。
“因為我第一個想到的是我不能死。”
“我想要保護我的家族,所以我不能死在這裡。”
“我的家族,我的那些下屬們,他們現在還需要我,”
“明明當初,每次都是你保護我的,我也下好決定說要保護••••”
“阿和,我是不是很失敗。”學長似乎又哭了,我放在他臉上的手,感覺到他的臉濕濕的,不是血的粘稠,而是淚水的感覺。
唉,學長還是這麼愛哭,就像我以前遇到他一樣。
我竟然覺得不忍心了,明明之前我是那麼直接地回答白蘭的,如果迪諾學長對我産生了殺意,我就殺了學長的。
但放在他脖子動脈上的手,竟然沒有攻擊下去。
隻要把手按下去,憑我的力量,讓學長沒有痛苦的死亡是如此的容易。
到底是學長學聰明了,懂得用語言來動搖我,還是••••我變了。
如果是以前,我早就會殺了學長,因為自己的性命和他人的性命在我面前的選擇是如此的容易。
就像當初死亡山脈裡,那個時候我就決定如果學長如果在我說了那段話後還是心存死念,那麼我就直接殺了他,把他還沒有完全被毒氣感染的屍體作為我的糧食。
照白蘭的話講,我就是一個如此冷血的人。
但我現在不想迪諾學長死了,他是個溫柔的人,和我這種人不一樣,他會保護其它人,他有活下去的價值,而我••••除了傷害,還可以做些什麼呢。
一瞬間,阿綱那充滿恐懼的眼神又出現在我的眼前。
來到意大利後,其實我每回的噩夢都是那個場景,那個阿綱拒絕我的場景,他拍開我的手,如此幹脆。
明明是他先向我伸出手的,為什麼又會放棄我呢。
我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
但我想他了,真的想了。
我想見他。
好想好想。
但他現在已經不會看着我笑了吧,因為我隻是陌生人。
不過就算是個陌生人,憑阿綱的善良,也會溫柔地對待吧。
他會對我笑吧,雖然可能隻是禮貌的笑容。
但我很想見到。
真的。
但我知道。
就像九代目爺爺說的那樣,我隻會毀掉那樣的笑容。
既然我隻會傷害他,那麼••••
那麼就找個人來保護他吧,一瞬間我下了決定。
“你已經成長很多了,學長。”我直接開口,摸摸他的頭,安慰道:“在我和你的家族面前,你選擇家族,這是個很好的答案。”
“阿和,不是這樣的啊。”學長準備說什麼,但被我一下擊中頸部的穴位,他馬上全身麻痹倒在了地上,他睜着眼睛看着我,眼神裡帶着驚訝,和放心的感情。
“作為一個BOSS,你沒有必要覺得自責。”我從迪諾學長的背上,跳了下來,拖着還在流血的身子,走向被封的路口的旁一個隐蔽的石塊處,那就是白蘭告訴我的地方。
“所以作為獎勵,我決定••••”我從那裡有些費力地翻出一個可以容納一個人大小的木桶,而後面則是一個看不見底黑漆漆的通道。
“那麼讓你活下去吧,學長。”我在學長有些驚愕的表情下,轉過身來,把他拖到了那個木桶裡。
“學長,不好意思,我不能遵守諾言保護你了。”我檢查了一下木桶的密封性。
“所以你以後要學會堅強,不要再像現在這樣那麼愛哭了。”我看着湖綠色的眼睛裡又帶着眼淚的學長,伸出手,擦擦他的眼睛。
“還有,學長你可以不用再勉強自己當個善良的人了。”
“你所做的事情,其實裡包恩每次都會發文件過來給我看的。”學長的眼神有點驚訝。
“其實那個家夥雖然是個鬼畜,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比我更是适合教育你。”我看着他繼續說道。
“你也許不知道他曾經責怪我,說我太溺愛你了,說這樣下去,你根本就隻能是個孩子,呵呵。”想到裡包恩當時的表情,我笑了。
“學長你已經成長為一個出色的大人了。”我最後摸摸學長的頭,語氣溫和地說道。
“所以,你已經不需要我了。”說到這裡,我拿起木桶的蓋子,就蓋住了木桶,蓋上的瞬間,我看到學長的眼睛裡有些複雜的神情。
“你可以活下去,這個底部是通往另外一個水域的,但如果打開通道,那麼水壓就會進來,把通道壓毀。”我一邊用釘子把木桶完全封住,一邊繼續說道,“這是之前一個被抓來的科研人員給自己留下的活路,可是最後他死了沒有用上,但他的日記被白蘭發現了,隻有一個人可以活下去。”
“對了,學長,既然是你活下去了,就答應我一個條件吧。”我把木桶推到那個通道旁,準備打開通道的開關,想了想,我還是說出了我的願望。
“我想你去日*本一趟,告訴一個人一句話。”
“就說,我很想他,真的很想他••••算了,你還是說有個人很想他,不用報我的名字,他的名字叫••••阿•••”我說到這裡,坑坑巴巴幾次都沒有說出阿綱的名字。
“唉,還是算了。”
“他不用知道我的。”想到這裡,我眼睛裡竟然有種酸酸的感覺,摸摸眼睛,我發現有水滴,這是•••我哭了。
原來,我也會哭,真的不可思議,原來這就是真的難過,而我竟然也會難過。
但太晚了,真的太晚了,我有些低落地想道。如果早點的話,九代目爺爺就會讓我回日本了吧,因為我不是個不懂感情的家夥了。
“學長,我好像明白了那個時候,你為什麼哭了。”
“那就是難過吧。”
“再見了,學長。”我靠着木桶說完這句話,就把它推到那個打開的通道裡了,水流一瞬間上漲起來,木桶掉下去,發出“碰”的聲音。
看着木桶滾下去,我身體一下失去了力氣,癱倒在地上。
這回真的會死吧,我躺在地上,感覺身上的血還在不停地從傷口流出去,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白蘭那家夥騙人,這樣的流血,連我也撐不過一天啊。
賭約什麼的,是我輸了。
不過,我竟然覺得輸的值得。
我的視野已經昏暗起來,這樣下去,身上已經沒有知覺了。
聽說人死前是會做夢的。在模糊間,我想起了爸爸以前對我講過的故事,那是神給人最後的禮物。
如果真的會做夢的話
那麼••••
神啊
我想夢見阿綱
在完全失去意識前,我抱着的就是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