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小白,騰蛇說她為我報仇了,那隻抽我龍骨的狸貓兒已經被燒死了;她還說,我阿娘……我阿娘在生下我不久後就仙逝了。”
“還有瑤山撫養我長大的山神,原來也是因為我被姑獲鳥吃了。”他歎了口氣,聲音漸漸低下去,“我突然覺得是不是因為我命不好,所以連累了身邊的人一個個遭遇不幸。”
又是騰蛇,還有姑獲鳥,這又是哪跟哪?
白素貞忽然覺得自己過時了,隻是短短一瞬功夫,怎的錯過了這麼多關鍵情節?
白素貞察言觀色,體貼的伸手過去握着他的手,“你阿娘愛上柏雍并跟他來到人間并不是因為你,狸姬為了一己私欲而暗害于你更不是你的錯,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誰讓我們敖煜是真龍之體,東海龍族之後呢。”
“至于瑤山的山神,隻能說姑獲鳥太壞。”白素貞俏皮一笑,“敖煜,如果你阿娘尚在,見你長成現在這模樣也會歡喜自豪的。”
敖煜沒有接話,眉宇間有一抹從未見過的溫柔之色,寬厚的手掌反手握住白素貞纖細微涼的小手,呢喃道:“小白……”
“我是怕我福氣太薄,不但不能庇佑于你,反而害了你。”
白素貞覆手之上,“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害不害的。”
李九把頭湊上來,賤兮兮地問道:“你們倆說什麼呢?”
敖煜本來眼眶漸漸濕了,被他這突然一冒頭,隻覺得自己好矯情,偏偏李九還不識趣,繼續道:“咦,蛟蛟,你是哭了麼?”
敖煜翻了個白眼,“誰哭了?你才哭了。”
李九不依不饒,“你就是哭了,你看。”說着把手指伸到敖煜眼下一抹。
“李九,你真是找死。”敖煜既氣又羞,起身追着李九打。
見倆人打鬧成一團,白素貞走到白福面前,輕聲問道:“敖煜的阿娘仙逝了?”
白福便把騰蛇用紅蓮業火燒死狸姬,狸姬怎麼用姑獲鳥的蛋偷偷換成龍蛋,騰蛇又是如何在瑤山尋得撫養敖煜的山神的事簡約說了一遍。
臨了又道:“原來燭陰是騰蛇特意給敖煜吃的。”
“哦。”白素貞微笑道:“這樣看來,騰蛇與敖煜阿娘交情匪淺。”
頓了頓又道:“阿姝……為什麼要他帶話給我?”
白福搖搖頭,“不太清楚,或許是英落跟她說過什麼吧。”
“敖煜,你這條妖龍,别以為有騰蛇給你撐腰我就怕了你,等回到青城山,我就找一休師父把你收了鎖在都江堰的寶瓶口,生生世世鎮守岷江去。”
李九被敖煜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整張臉憋的通紅,敖煜整個兒騎在他身上,按捺不住的一臉壞笑。
“我現在就把你扔進八卦迷魂陣,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 * *
九月的天氣依然炎熱。
連翹身着一條輕薄真絲吊帶裙,整個兒癱在貴妃椅裡,汪仁手裡拿着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幫她扇着風。
中央空調已經打到14度,連翹依然熱得不行,月老從倉庫裡翻出一個陶瓷烏盆,又從冰窖裡取了兩大塊冰,用小電扇對着烏盆裡的冰一直吹。
“小兔子,有沒有好一點?”月老把剛從冰箱裡拿出來,還冒着涼氣兒的西瓜用叉子叉好,遞給有氣無力的連翹,關心地問道。
“嗯。”
汪仁把右手的蒲扇換到左手,然後接過月老遞來的西瓜,連翹就着汪仁的手咬了一口,冰涼的感覺從舌尖經喉嚨到胃,大腦一痙攣,感覺整個身體都涼快了。
月老見她滿臉通紅,有氣無力的樣子很是不解,“我就說,你來人間也有百十來年了,怎麼還這麼怕熱?”
連翹怏怏的,“這金烏駕馭的日神車是不是離地越來越近了,要我說當年二郎神就該把十金烏都砍啰,現下就剩了小金烏,你們這些神仙個頂個的寶貝他,什麼都由着他,有時我真想把你們都打進鐵圍山,受受這烈焰焚身之苦。”
月老笑道:“看來還沒熱傻,我說一句,你能回十句。”
“你……”
汪仁伸手把欲起身的連翹按回去,“好啦,你看你這一激動待會又該難受了,月老你别老是惹她,太閑就回房去理你的紅線,你看現在人間姻緣都亂成什麼樣了。”
月老不服,“這可不能怪我,他們都愛财神,人人罵我老眼昏花,可這天底下哪來那麼多有錢人啊。”
汪仁棄之以鼻,“你少去幾趟賭場,把那些個兒紅線仔細理理,也不至于那麼多怨偶癡男。”
月老不幹了,“臭小子什麼都不懂,你以為人為什麼會來這地上,還不是因緣而來,因債而聚,人人都能幸福美滿了,那還要神仙幹什麼?能得人身就是為了受苦、受煎熬,愛别離、求不得,如果隻是為了繁衍後帶,當初女娲娘娘把地上生靈全造成動物、植物不是更省事。”
連翹無語,“月老你可真會瞎掰,女娲娘娘為什麼造人,人自己不知道,難道你這天上的神仙還不知道麼?說得這麼光面堂皇理氣直壯。”
月老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笑罵道:“你這小丫頭……”
“汪仁,不好了,出事了……”張四方跨進别墅大門,就大聲嚷嚷着急奔而來。
月老回頭迎上去,上下打量,一又丹鳳眼滴溜溜亂轉,張四被他看的心中發毛,正欲繞開,月老卻啊呀一聲驚道:“咦,紅鸾星動,張四大喜啊……”
張四本想開口攆他,聽聞此言竟是舌頭打結,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伸手拔開擋在面前的月老,恨恨道:“哎呀,你以為都是汪仁啊,五方鬼出了他一隻色鬼還不夠嘛。”
月老不認同地道:“怎麼說話呢?食色,性也。變成鬼就不能紅鸾星動啦?哎哎,你聽我說……”
張四懶得理他,繞開他走到汪仁面前,正欲開口,一道類細的聲音自頭上響起。
“誰大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