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棉簽按在傷處,浸滿的藥水順着傷口流下,虞舟終于還是沒忍住,回頭睨了尤棠一眼。
尤棠眨着眼,一手修複液,一手棉簽,滿臉“哎呀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脾氣不要太大”的無辜神情。
虞舟:……
深吸一口氣,他拿來一旁的修複貼,蓋上頸側。
尤棠終于找到時機打聽,“上将,那個俘虜就這麼死了,也沒從他身上套到多少消息,是不是太可惜了?”
“是有些可惜。”虞舟站起身,“但也是意料之中。”
他曾經也是帝國的一員,清楚身為戰士必須要有的血性和信仰。
如果對方不過挨了幾鞭就輕易向敵人服軟,那才奇怪。
“隻是不知道那顆金屬球究竟是什麼,在哪裡。”虞舟踱到窗邊,看漸漸高懸的月亮。
聽到敏感詞彙,尤棠頓時提神,“或許就沒有什麼金屬球呢?隻是他瞎編的,畢竟在他身上也沒找到啊。”
虞舟搖頭,“他說謊,基地衛隊不會說謊,他們親眼看見的。”
星艦衛隊全是他的心腹,有些是從帝國一路追随而來,有些則是加入“鴉渡”後的格外優秀者。
尤棠窺着虞舟的表情,沒做聲。
虞舟用指節敲着窗沿,“身上沒找到,不代表沒有。”
“或許……在體内也不一定呢。”
尤棠皺了眉,一些奇怪的畫面充斥了大腦。
“你是說,他把金屬球——”
“吞下去了。”虞舟說,“戰俘藏東西的常見手段。”
尤棠哦了一聲。
“明天讓基地醫師看看有沒有辦法取出來。”
“如果真的找到了,說明這顆金屬球一定是重要東西,舍命都要保護的重要東西。”
尤棠默淚:可不是重要東西嗎。
真要讓他拿到了,那她的卧底生涯連帶做人生涯都可以提前結束了。
“時間不早了上将,您早點休息吧。”尤棠無事獻殷勤,将被子抖了個松松軟軟,“辛苦一天還負了傷,簡直叫人看着心疼。”
看着少女alpha捏着被角的手,虞舟有一絲不習慣,他向來不願意人碰私物,從前霖在的時候就是這樣。
不過……
虞舟還是接受了新副官的這番好意。
*
尤棠一路蹑手蹑腳,沿着無人小徑走到了廣場。
腰間還插着一把廚房偷來的菜刀。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做上開膛破腹的勾當。
廣場高台依舊維持着上午的樣子,能隐約聞到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
尤棠深吸了一口氣,來到已經涼透的前同事身邊,小心翼翼從腳底處掀開了蓋在他身上的白布。
看着血腥到要打馬賽克的場面,尤棠險些沒吐。
前同事身上的鞭痕明顯,皮肉翻湧,唯一的好處大概是……為尤棠的下刀提供了輔助線。
“抱歉了。”
尤棠在心裡默念一句,舉刀比劃着如何一刀精準劃破,然而比劃了半晌,手中菜刀還是落了下來。
星獸都沒殺過一隻,就要她解刨涼掉的前同事,這是不是太為難了?!
天人鬥争了半晌,尤棠喚出精神體,決定遠程操作。
她一臉平靜的悲怆,指揮最粗壯的那隻藤蔓卷住刀柄,然後藤起刀落。
“咕咚——”
一顆黏着血沫金屬飛球滾了出來,尤棠捏着鼻子,指揮另一隻藤蔓卷起,然後飛也似的跑到了最近的一處花壇噴泉旁,開始狂搓藤蔓。
啊啊啊啊啊啊啊惡熏!
尤棠隻恨手邊沒塊肥皂,隻能幹搓,直到淹得精神體咕噜咕噜直冒泡,尤棠才從水裡提出了濕淋淋的藤蔓。
她取出飛球裡藏着的基地草圖,銷毀了個幹幹淨淨。
最鬧心的秘密解決了,尤棠長出一口氣,随即又對着空空如也的飛球殼子犯了難。
末了,決定把飛球塞回前同事肚子裡。
然而白洗一遍的精神體剛卷起飛球殼子,尤棠就聽到了一陣令人心慌的腳步聲。
月色裡,一個高挑人影朝着這裡走來。
尤棠立刻閃身躲進了樹影中。
人影越來越近,尤棠眯起眼,是……虞舟。
看他腳下方向,竟然也是徑直朝着廣場高台而來。
尤棠啧了一聲,藤蔓卷着的飛球立刻變成了燙手山芋,心一橫,她率先向高台跑去。
邊跑邊罵,果然是心機深沉的帝國眼中刺,說好的蓋被睡覺明天再找,完全是騙人的!
隻穿了一件單衣的虞舟莫名覺得鼻端發癢,是天氣轉冷了麼?
他剛剛在床上輾轉了半晌,奈何心裡有事實在睡不着,這才趁着夜色出門一探究竟。
前方樹影搖動了一下,一個模糊身影闖進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