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很生氣,但江大人很好哄,自己就哄好自己了。
妹妹可是跨越千山萬水而來,他雖氣她不經家中同意外出,還去往如此兇險之地,可當他看到江之禾朝他笑時,什麼氣都散了。
罷了罷了,人也是全須全尾的平安來到此地,見一面不容易,有生氣冷臉的時辰,不如多叙舊。
“哎喲,好了好了,快要散架了……”
江寒朔歎氣,眼底滿是無可奈何。
江之禾的手被他輕輕拂開,她就勢拿開來,轉身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拎起茶壺倒杯茶遞給江寒朔。
“阿兄,這是你的住處啊?”
江之禾眼睛轉着看着四周,房門正前方規規矩矩挂着夫子的畫像,前方放有一供桌,桌上擺放着筆墨紙硯。
兩側挂有字畫,其中一幅講學圖尤為引人注目。
“此處是縣衙講學用地,為兄不住此地。”
一縣的知縣,除了政事,教育也要抓,俗稱一二三……手抓。
江之禾懂了,當年老家的也有,江之禾小時同兄長去過,隻是那時年齡尚小,嘩嘩作響的書頁沒河裡的魚蝦吸引她,她便跑了。
夏日天長,酉時已過,天還亮着,不過此時縣衙已然散衙,前往縣衙的路上,可見三三兩兩結伴歸家者。
江大人帶着美其名曰關愛長兄的江之禾來到了縣衙。
而李渝則被江大人尋人送回了客棧。
江大人恭恭敬敬說要為王爺接風洗塵,被李渝以不想惹來煩回絕了。
江大人言:“王爺既要埋名,那下屬鬥膽請王爺自便,一來現已散衙,不好再将人喚來;二來,……”
一副關愛下屬的好知縣樣子。
編不來了,江大人寄希望于親王大人體恤下屬,主動辭别。
他的想法,李渝門清。
她心知江寒朔護妹心切,不待見她也是正常的,自家的白菜被……
“……”
“本王先行一步,若有要事,客棧尋本王。”
“兄長,你不怕親王大人治你不敬之罪啊?”
眼見李渝走遠,身影漸漸消失在前方,江之禾伸出一根手指,一下又一下戳着他的小臂。
“會嗎?”
江之禾:“……”
那确實不會……
江之禾閉嘴了。
隻是江大人意味深長看她一眼,似有千言要講。
講學之處離縣衙不遠,兄妹兩人一路行至縣衙,街上有見到江寒朔者,總是要拉着他唠兩句,倒是誤了些時辰。
來到縣衙,越過大堂,路過廚院時,一個姑娘叫住了江寒朔。
“江大人……”
徐姝茹遠遠看到江寒朔,驚喜上前,看到他身旁的女子時,愣神一刻。
眉眼好像啊……
她忽然想起那個常被江大人挂在嘴邊的妹妹來。
“姝茹,怎麼沒同你兄長回家?”
江寒朔沒想到她還留在這,徐姝茹同徐縣丞是方懷本地人。
“阿兄還在前堂,江大人一直未歸,想着尚未用膳,飯菜還在熱着,我便想着等大人來……”
“勞煩了,時辰不早了,同你兄長回家吧,這裡交給本縣吧。”
怪他忘了讓人來講一聲。
江寒朔同她交待着,卻見徐家小妹并未看他,反是盯着身旁的阿禾不移眼。
“這是家妹。”
江寒朔輕咳一聲,打斷兩人眉眼相來。
一旁江之禾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看向偏頭看她一眼的兄長。
“哦哦,江姑娘!”
徐姝茹恍若大夢初醒,右手握拳捶上左手掌心。
“姑娘,用膳了嗎?飯菜還熱着……”
徐姝茹看見江之禾就很想親近,很和善的姑娘,同江大人一樣的眉眼,都是好人,她便沒忍住多說了兩句。
直到兄長将她帶離。
江大人看着松了口氣,還揉了揉耳朵,被江姑娘輕拍打下來了。
徐姝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呢?”
“沒什麼。”
“……”
徐縣丞直犯嘀咕,妹妹同他不親了……
“先用膳,我看看竈上有什麼……”
廚院廚房亮着,江寒朔盛出餘下的粥飯,添了些放在一角的柴,為江之禾熬了一份。
“坐吧。”
廚院支有一石桌,很多時日,忙政事晚了,江寒朔便坐在此處用膳。
江之禾乖乖他身旁坐下。
“阿禾啊……”
江大人看着喝粥的妹妹,欲言又止。
“啊?”
江之禾呆愣愣擡頭看他。
“你同他,是……”
“誰?”
“端王。”
江之禾果斷低頭。
“兄長,食不言寝不語。”
江大人:“……”
眼下又有這規矩了是嗎……
“阿禾,常言道,躲得過初五躲不過十五,今日十五,别裝傻。”
江寒朔心情異常複雜,十分矛盾,他既想聽到江之禾的回應又不想。
但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心不安。
今日看着那親王同阿禾的講話和動作,他不難猜到兩人之間的貓膩。
他又希望一切隻是想多了,他迫切想聽到江之禾的回答。
江之禾卻裝起傻來,還給他夾菜。